雪一样白,血一样红
李见心
一个王子在切奶酪的时候,不小心切破了手指,一滴鲜血滴在了白色的奶酪上,他对母亲说:“我要娶个姑娘,她的皮肤必须像雪一样白,像血一样红。”
他母亲说:“孩子,不论是谁,皮肤白的就不会红,红的就不会白,两者不可兼得”
“不,我要去寻找,我相信这世界上一定有这样的人!”
于是王子走出去寻找,历经坎坷和欺骗,他终于在一枚石榴里找到了他想找的人——雪一样白,血一样红。
这是我最喜欢的卡尔维诺选编的意大利童话《三枚石榴的爱情》。
雪白与血红兼俱,这是我们追求的两难境地。对于生活,就是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对于诗歌,就是感性与理性的冲突。
怎样调和现实与理想的矛盾?怎样处理感性与理性的冲突?这是我们应该不断学习的,做人的艺术和作诗的技巧。
只有相信理想,才能实现理想,只有相信童话,才能创造童话。
“你的诗和你的外表不一样!”所有见到我的人都这么说,我心想,不一样也是一样,一样也是不一样!诗是诗,我是我,生活是生活。诗是我,我是生活,生活也是诗。真正的诗人即能积极参与火热的生活,又能跳出世俗之外冷眼旁观。有的人虽然活得像个诗人,写了一火车诗,可却不是诗人,而有的人不着一字,别人却说他是个诗人。诗人是一种思维方式,生活态度。
以前我喜欢史蒂文斯、席姆博尔斯卡,他们强化了我本来就很强的理性。所以增加感性是我能走下去的唯一路径,近段时间,我拚命看阿什贝利,看他时觉得其它大师都退去了,退得很远,我的眼中只有阿什贝利,看他的诗,像走进了梦靥,走进了博尔赫斯语言的迷宫,不知所云却又不能自拔,他的诗好像是在他身体里安放着一台录音机,把他身体里的感觉杂念全都录了下来,这正是我追求而达不到的境界。
我可以住在一个简陋的房子里,体重比灰尘还轻,但在我的内心世界里却供养着一个肥胖的情人,他无一时刻不在关注我,体贴我,爱护我,我是他的生命本身,他是我的灵魂所在。我擦拭灰尘的手像弹着钢琴的乐音,我被烟火呛出的眼泪像一串串绝世的诗行。别人以为我贫穷,其实我富得只想施舍,别人以为我寂寞,其实我狂欢到天尽头。
“现在寂静得像一群人,演员们正在准备他们最初的衰落”阿什贝利的感性让我触摸到了一只可以给我带来温暖和抚慰的手,有了这只手的引导,有了内心世界忠实情人的眷恋,我就可以向生活妥协,向理想进军,让感性与理性和谐共生,找到那个雪一样白、血一样红的人,并成为雪一样白、血一样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