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5.9

附：流放与回归：2003的阳光与灰

    我说我妈生我时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竟然生下了一个能写诗歌的女儿。为此我自豪万分，在那片毫无文化艺术氛围的农村里，我并不独具一格，但“诗歌”二字是鲜见的。
    确实，在现在，我已不羞于说：我在写诗歌。这个变化似乎很快，因为刚刚开始时我的确把诗歌当作了纯粹的心情日记，无关内容风格，无关技巧形式。而一切竟是在自己的不知不觉中完成的，开始是在诗歌的文本写作中，后来是对诗歌写作的看法。这样说并非本末倒置。前者在诗歌文本中的留意多是源于内心的真实与进取，以及另一种被获认可的渴望与感应；后者则是从随意和急于被受理解转化为沉默与内心渐趋的严谨。
    94年喜欢诗歌至今竟是10年了，我突然惊讶诗歌在我体内驻留的勇气与耐心。我只是一个认得几个字的普通小孩，却要在没有完全理解这些文字的时候组织他们；就像是要带一个旅游团，自己都还不知道方向和旅游景点，却要做导游和讲解员。似乎有点可笑。
    后来，人们所说的“悟”也不是诗歌来源的全部。在这喜欢诗歌的10年里，真正与诗歌靠近的也不过四五年。这所谓的靠近也就是在做学生的时候订了几本诗刊，写了几首分行。但生活教会了我许多，生活是我最直接的诗歌指导员。无法否认2002年底进入网络后诗歌对我的影响，它慷慨地陪我走过了复杂的2003。这一整年生活的不安定给了我许多抒写和描述的理由；我因为诗歌的存在而快乐，我找到了身心的另一种承载。在这一年，我提起那支扔下多年的发霉的笔，用高山流水般的激情写下了200余首“诗歌”。这个诗歌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我想起了许多著名的或优秀的诗人和诗歌前辈，他们在终结一生的时候才有多少作品？这样说有点虚伪，他们与我并无关，我与他们更无关。而诗歌总让许多无关的东西相通起来，这是人无法控制的，是所有物体无法控制的。
    在一年的诗歌练习中，给了我鼓励的一首诗是《其实我就是一团棉花》，我说“我就是棉花吧，但是柔软不一定就是我”；而最令我感激的一首诗是《温暖的冰》，“毕竟，冰川上已有了牙印――那是我的。”这两首诗其实很一般，只是因为刚刚开始写，对“诗歌”多少存有距离，而诗友和编辑对它们的评价多少使我开始相信那就是诗歌。最初的写作练习虽然干净，但是理性浮于字表；2月至5月之间则多意象和形容词，内心整齐，却使人视觉混乱，难分皮肉；6月后开始逐渐在认识技巧，尽力写得干净、有力、内敛。整整一年中我总变化无常，努力寻找适合自己的表达，但并非想固定自己。短句、长句，叙事、抒情，性温、性硬，等等方面我都试图尝试。我喜欢变化，人只有在变化中才能得出不同的结论，直至惊喜。
    组诗《女人与水：幸福在水中舞蹈》、《父女关系》、《魔术师的街道》、《手指诗人》和《另一个身体》以及一首近百行的《终身》等都是自己比较喜欢的，我庆幸自己能在生活仓皇的2003年生产了它们。这是一种内心的自我的创造，它代替了人性、情感和良善。它们并不出色，但是我自己的真实。我无怒于嘲笑，无幸于赞美。只要能站上属于我的地方，我就这样站着。
    当然，再怎么我也不能忘了朋友，正是诗歌中的朋友让我取得了对诗歌另一种爱。我说：“诗歌就是我的爱人。”从我刚刚上网至今，朋友的批评和鼓励举不胜举，正是这样，才使我的文本变化有了意义，从而也激进了对快乐生活的追想。网络则是一个大平台，只要自己懂得取舍，它还是值得留恋的。网络可以把十年的时间化为一年甚至一天。简单地说，没有网络，没有朋友，也就没有白地。
    所以也就尝试写了几篇诗歌小随笔，《浅话诗歌本性》、《论坛：真诚的真诚与伪善的真诚》、《诗歌体格》等等，虽然有些羞于拿出手，但还是给了自己安慰。我似乎偏爱理性，理性让我活得明明白白。这还是要感谢我的母亲和家乡，她们允许了我的远离，原谅了莫明而来的伤害，她们最终生下了我，让我有机会和她们活得有所不一样。（写于2004年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