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请问鲁亢》（第二季，1——38）

[安琪按：《请问鲁亢》2008年8月10日本人在厦门渡假期间开始启动，每天三个问题，以短信形式向闽省诗人、作家、教育工作者鲁亢询问一些个人疑惑，每次均能得到鲁颇有趣味和意味的解答。本人配以精心构想的标题和导语，遂成系列。时至今日，我已不满足于单纯的个人写作，我希望用这种互动的方式使写作具有群体的启发性和牵连性，所获得的快乐亦是单独写作无法达致的。第一季1——99问已于2008年9月25日完成。此为第二季。]

1）子在窗内曰：何以解空虚，惟有继续问。

9月28日荥阳诗会回来后，一直不敢继续“请问鲁亢”系列，给出的理由是“才华失踪，灵感全无”其实内心知道是在逃避：一旦进入一日三问，便是进入无法休止的问答永动器。但今天，天空昏沉，电脑、书、音乐，均不能缓解突如其来的空虚。空虚啊，空虚。

——“请问鲁亢，突然无聊怎么办？”

——“摆弄摆弄身边，收拾收拾前后。听小学的广播：动作要快！想小生所想：要不就死定了！双感叹，震耳欲聋，于是无聊亦聊。你才华康复期快了点，我还在挂无事忙点滴，神智不清。”

                                                    2008/10/09/，11：21

2）色要不了命，情才要命，是为戒。

陈希我博客的背景音乐系《色戒》主题曲，于是便成为这阶段我的音乐首选。这音乐氛围，总像那些空有一腔热血的爱国青年们被拉着赶赴刑场，一路灰，一路阴风弥漫地气森然。在至今我看到的改编成影视作品的名著中，个人认为，《围城》和《色戒》的影视版已大于原著。

——“请问鲁亢，如何看待小说版和电影版的《色戒》？”

——“小说万把字，无甚看头。若干妙句，或引他人，或自张散文中可举多多。小说也看年龄，我这一大把的再看张故事，无所用心。而张散文，较小资聪颖，比淑女鬼灵。电影，做给市场的，论五级它少两级：不激剌；谈文艺它缺精致：老做戏。左右派拿它说事，是咱祖国啊，它不高兴你说别的。它一不爽，就不管饭鸟。我们这是在时光隧道？”

                                            2008/10/09/，11：54

3）如何防止才华因爱生而生，因爱止而止？

在男女两性的关系史中，爱和爱的行为无疑可以激荡双方的智慧血液并进而打开创造之门。对艺术家而言，恋爱期间如果带着情欲和对对方的渴求，一般会有一种才华和灵感喷发并汹涌的成果体验。这，已被歌德、毕加索等天才或大师所印证。他们不断需要爱的激励因为他们也不断地尝试到爱的终止所带来的才华的终止。

——“请问鲁亢，如何防止才华因爱生而生，因爱止而止？”

——“是为难题，故而伍尔夫才劝‘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爱来时加上迷狂助燃器，才华一次升，百日无人匹敌。爱止前，才华预支未来，与爱同沉渊底。有爱才华应赚累，一路卸下回家睡。”

                                               2008/10/09，12：23

4）身体没有根据地，灵魂没有目的地。

在发给《文学界》编辑远人近期几个互动文本时我说，现在的写作都是为了给每日的时间一个交待，而非为了当初的雄心了。北京今天，阴，雨。暮色也来得快，行走在相忘于江湖的人群车群里，脑中反复出现一句话：身体没有根据地，灵魂没有目的地。

——“请问鲁亢，人活着有什么意义？（附加题）”

——“太迟了，建议写诗解决。或我再补一句：在错误中的正确生活是不可能的——阿多诺。意义，人参乃假货，没有价值，谁买的？”

2008/10/09，21：47

5）思考活着一定是物理中毒崩解了精神防波堤。

打开短信看到鲁亢关于第4问的回答的瞬间，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但被我限制在眼眶里。鲁亢说太迟了正像耶稣说时间来不及了。思考活着永远是个愚蠢的举动，在必死面前，谁能对自己的此生比出胜利的手势？

——“请问鲁亢，我应该在你的答案面前忍住泪还是让它流出？（必答题）”

——“问题严重了。问题是：为何打不开干活用的U盘？请教了宝贝和小碎，皆无用。答案是：等。一定是物理中毒崩解了精神防波堤。泪可拍心岸，无须挂脸上。歉，我这边厉害了，啥事也别干。”

                                                 2008/10/09，22：30

6）我是水，你是牛，水误撞了牛，如此而已。

话说郑国锋同志前阶段去了一趟米国（学名美国），走了星光大道，偷窥了赌城，目瞪口呆于科罗拉多大峡谷，再补偿性饱览了费城和纽约的米国米人（美国美人），最后来到一处汪洋前面，醒目处树了一块碑“水牛城”。郑同志睁大王熙凤小姐的丹凤三角眼，看了半天，疑惑顿起，这水牛城怎么只有水没有牛？

——“请问鲁亢，为什么水牛城里只有水没有牛？”

——“凤凰城里有凤凰吗？关军山上有关军吗？再说了，关军谁啊？人想干么干么吧。为什么我失眠非得一周起，有跟我商量过吗？不过，有水牛城做垫的两部电影，拍的不赖，如果没记错的话。”

                                                    2008/10/10，11：15

7）假如生活没有了电脑和互联网……

电脑的发明和互联网的普及，已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以至我在想到自杀的海子、三毛时，竟然时时为他们没有见识到网络时代的丰富神妙而感到遗憾。

——“请问鲁亢，电脑右下角检测病毒的那只狮子是留还是赶？”

——“我处是剪刀燕。咱合一道，‘由狮子引领无数小狮超越现有文明和追随根源的剪刀燕探险家对多元文化的崇敬’，我们最终获一奖：解闷诺贝尔。”

                                                2008/10/10，11：43

8）“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荥阳，我才知道我最喜爱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主人李商隐就出生并埋葬在这里。荥阳埋葬着两个伟大诗人，一个是中唐的刘禹锡，一个就是晚唐的李商隐。有论者认为李商隐是中国象征派的代表，我对古诗研究不深，无法对此发表浅见。李最打动我的诗就是“此情可待”这两句，我猜测这里面的意思是，一种感情可以留待日后追忆，但发生这种感情的语境已变，再追忆也是没有用了。其实更确切的意思应该是，一种感情可以留待日后追忆，但是在发生这种感情的当时语境里，彼此双方并不知晓。因为正处于前一种状态里，于是编出了第一种意思。

——“请问鲁亢，如何解释‘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古人终归时间充裕，且夜长梦多，李先生人到晚景，似乎满目潇潇，一声慨叹。唐之诗人多至晚年都这个调。‘锦瑟无端五十弦’，诗人一回忆，都是痛之瘾。要‘探索盛行文明之外的幽秘人性’。开个玩笑，此刻不宜如许空悲切。”

                                          2008/10/10，12：22

9）像树枝一样任风吹拂，无情于去取。

近读弗朗索瓦·于连《圣人无意》，对中国传统诸子百家有诸多领会，其中说道“树枝会随着风的吹拂而向两边摆动，不会偏爱一方或另一方：你不能说一边是真，一边是伪。我们只要像任风吹拂的树枝一样，‘委自然而变化’，就会‘无情于去取’（郭象）”

——“请问鲁亢，如何做到自然而然？”

——“佛说我面壁，哪面壁？面前的，坐下，心想：每个人都意气风发，独我谦卑，一点意义也没有。坐，心坐，体坐，神飞跃。自然而然，其实不以为然，如一个红女自课桌边过，书本们逐一自燃，更符现在我昏三晕四的脑袋。早啦，纸狼二狼。”

                                    2008/10/11，10：48

10）焦虑一种：以己之短比彼之长。

田忌和齐国公子们赛马，他的三种等次的马都不如齐公子们三种等次的马，于是孙膑建议田忌用下等马对付他们的上等马，用上等马对付他们的中等马，用中等马对付他们的下等马。结果田忌一输二赢，这就是有名的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典故。无奈的是，我却常常反孙膑而行之，我的焦虑因此也常常存在。

——“请问鲁亢，经常用自己的短处比别人的长处怎么办？”

——“巴菲特认为，你有了第一桶金，后面就容易赚钱，‘第一桶金’由来，股神就讲大白话。如此，以己短比彼长，第一次做了，以后就不会怎样了，‘第一次做了’的由来，小人物也有警句名言。你要还不宽心，试试道家的108级刀梯，胆和意志练更悍去。如与你无关，我短、我短路的短。”

                                         2008/10/11，11：15

11）作家陈希我起诉福州海关非法扣留其在台湾出版的《冒犯书》。

闽省作家陈希我终于向福建省中级人民法院递交起诉书，起诉书缘于《冒犯书》，陈在台湾宝瓶文化出版社出版的《冒犯书》样书在进入大陆时被福州海关邮局以该书属于“禁止进境印刷品”为由扣押，时在公元2007年6月20日。之后国内各大媒体均有相关报道。报道归报道，呼吁归呼吁，至今海关依然扣留《冒犯书》已达1年又24天之久。

——“请问鲁亢，如何看待陈希我起诉福州海关扣留《冒犯书》一事？”

——“赞！”

                                                  2008/10/11，11：26

12）论“多元文化互动中的文学对话”之可能与不可能。

2008年10月12——14日，中国比较文学学会第九届年会暨国际学术讨论会在北京语言大学召开，会议主题“多元文化互动中的文学对话”。混杂在来自全国各大专院校400余位与会者中的我，一方面惊讶于单比较文学领域就有这么多教授博士且与当代文学领域的博士教授还不交叉，另一方面也再次感受到学弟吴子林博士曾经说过的大学学科分类之细使得不同研究领域的学者虽同为文学院教授，却经常是彼此不相认识。

——“请问鲁亢，‘多元文化互动中的文学对话’可能吗？”

——“在东方仍然是单一文化对‘多元文化’倡导者即西方的洗耳恭听，对话是形式，无实际性。在中国，是模仿，一旦失去耐心和畏难，就退回较单一更糟的犬儒主义。一种犬儒的冷漠之幽灵，在貌似以多元文化名义来对话的上空徘徊。西方并不清楚我们深层里发生了什么，而我们对普世价值要么自有解释，要么里外不一。”

                                                   2008/10/12，11：40

13）在我看来，普世价值应该是个公约性的概念，有它相对统一的表述。

“普世”似乎已成为一个时髦的词汇。第12问里鲁亢说到了普世价值，我注意到，2008年10月12日上午中国比较文学学会第九届年会暨国际学术讨论会我所听到的连续三个主题发言均涉及普世这一概念。试引用如下：1、哈佛大学杜维明教授说“一个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就是如何将原始性和普世性融合起来，这种融合被认定有能力避免抽象的普世主义和封闭的特殊性这两个极端。”2、法国教授巴柔说“我不想在普世性这个概念上过多发挥，何况这个概念在中文里难以设想和解释。世界性和普世性意味着多元化但不排除特殊性。”3、北京大学乐黛云教授说“是否存在普世价值，如何既承认普世价值同时又保持普遍存在的差别？”

——“请问鲁亢，你如何给普世价值下个定义？”

——“我想我只知道自由是其中之一。因为我缺席，难道你有在？天！与我异，莫非你是外星……阿赫玛托娃大致说过‘缺席，是治疗遗忘的最佳药物’，我们怎遗忘？根本无记忆。在此缺席是安慰，虽然人有大不同。我们总是缺席，残酷的心；总是选择性地遗忘，可笑的人性。”

                                       2008/10/12，12：02

14）知识女性是不遵守时间法则的。

这两天因为看望到京参加中国比较文学学会第九届年会暨国际学术讨论会的老朋友、宁波大学外文系副教授钱志富博士的缘故，我也顺便见识学者若干，聆听会议若干，看钱博士和一干新老朋友打招呼若干。印象较深的是，他对一个女教授说，你比去年更年轻了。女教授眉开眼笑，我虽然没见过去年的女教授，但看她也是经得起赞美的品相。于是为钱博士的美言作注如下：一般情况，知识女性是不遵守时间法则的，时间对她们不起作用，她们遵守的是知识法则，而知识法则是，知识越多气质越好越年轻，这就是为什么家常女子老得快而知识女性老得慢的原因。

——“请问鲁亢，认同时间催人老吗？”

——“据说男人没有老不老，只要黄金没缺少。是因时间惯称‘老人’，长相偏男，责任全扛。看来时间是穷汉，否则不会干。女性只有去冒险，看看运气够不够。但有黄金，也还好，时间真势利。50岁的麦当娜称自己‘不无谓担心，推至极限’，还不是黄金撑腰，然后这样那样。怕老正常，不怕老妖怪。”

                                      2008/10/12，12：21

15）诗人的弑父情结和学人的恋父情结。

得知中国比较文学学会第九届年会暨国际学术讨论会在北京语言学院召开并且今天会议的主题发言有曹顺庆教授，张德明博士要我赶紧去见识他的导师“曹老师的风采”（原话）。张德明的态度几乎可代表学界中人对导师的态度。接触学界中人多了后发现，他们对自己的导师都非常尊重和敬佩，我就知道诗界有“吴门弟子”和“吕家军”的称谓，吴乃吴思敬教授，吕即吕进教授。相比于诗人们的“弑父情结”——诗人们在回答师承时大都言辞闪烁，避而不谈给过自己影响的身边或国内诗人，而宁愿把荣耀贡献给古人或外国人——学界中人对师承关系的坦然和自豪令我记忆深刻。

——“请问鲁亢，学界中人和诗人的最主要区别在哪里？”

——“传统印象学界之人正襟危坐，诗人则不修边幅。看不出来。所谓诗人不多，学诗兼修仅一二，多半困厄，渺小，好在还有自尊的需求。就这些，好累。”

                                          2008/10，13，11：40

16）心痛哪有身痛痛？

友人失恋，几个月来一直无法排谴，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心力交瘁。我跟她说，你要是遇到一些生存焦虑、身体疾病，就会知道失恋算个屁。好好过吧，别自寻烦恼了。

——“请问鲁亢，身痛和心痛哪个更难忍受？”

——“身痛，个人经验。心痛常作为隐喻，亦可以隐喻消解。昨在博上与茶居刚交流‘想酒’，晚便意外灌了酒，因太意外，喝成浑身疼痛至此时，故体会深切。心痛实难言，声东又击西，徒留一声叹，独自难追忆。”

                                                     2008/10/13，12：11

17）对话的三种模式：对话式对话、说教式对话和苏格拉底式对话。

中国比较文学学会第九届年会暨国际学术讨论会的主题是“多元文化互动中的文学对话”，“对话”于是成为各种提交论文及会议发言中飞来飞去的词。其中打动我的一个说法是，我们要提倡“对话式对话”而非“说教式对话”或“苏格拉底式对话”。联系我和鲁亢的“请问系列”，我自然知道这不算对话，只能算问答。和鲁亢对话对我而言有点困难，说实话这个系列要不是遇到鲁亢，想坚持到今天几乎不可能。鲁亢的博学使他的回答极大丰富了问的内容，鲁亢惯于采用迂回曲折、旁逸斜出的语言方式使他的回答充满玄妙的趣味。钱志富博士建议我在导语的写作和问的内容上更深刻些他说，这个系列很有看头所以要更用心些。钱博士对我的殷切希望其实质乃“变相施压”让我很“逆反”，我就偏偏要问鲁亢——

——“请问鲁亢，今天吃什么？”

——“吃面包。”

                                          2008/10，13，12：32

18）如果人生是条抛物线，你能把自己抛多远？

诗人、教育家张文质在博文中阐述了他的人生观：“人生是一条抛物线，当刚抛出时，有无限的活力和张力，你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做、什么样人生目标都能实现，而过了生命峰顶之后，这条线便开始不断的下沉，最后，它竟然是回到了起点，这样，你便渐渐的有一种不断加深的轮回与宿命感。不是人生没有意义，而是意义就在这样的抛出与回归的状态之中。”这个关于抛物线的说法让我想到了老巢经常说的一句话“我要试着把自己抛出去，看自己能抛得多远？”对抛物线我的看法是：“抛物线回到的并非原点，抛得越高或越远，落的地方离原点越远，生命就是原点和落点的距离及抛得高或低时所见到的景观。”

——“请问鲁亢，认同人生是条抛物线的观点吗？”

——“认同有关人生的任一观点：因为我们‘相爱，但却相互为对方创造地狱’。难道你敢不认同‘人之渺小若宇宙微尘？’如有异议，就当异议分子扔你去天空晒晒。花点钱没事。这个问题，叫人焦急。”

                                                         2008/10/14，11：56

19）是山，而不是高山；是生活，而不是优裕的生活。

我们在说到一个人的生活处境时总是预设了“生活”的概念，一个人若过得优裕安宁我们就说他/她会生活，反过来则是不会生活。而事实上我们都忘了，“生活”原本是个中性词，没有附加定语的。这就像人们在说到“山”时第一反映就是“高山”而最终把“高山”等同于“山”一样，人们也已经把“优裕的生活”等同于“生活”了。中间代诗人、批评家格式看到了人们认识上的谬误因此为他的一篇批评文章写下如此题目《是山，而不是高山》。

——“请问鲁亢，怎样才叫会生活？”

——“倒立。”

                                                         2008/10/14，12：04

20）“生活”只能有一个定语，那就是每个人自己的名字。

在我看来，“生活”只能有一个定语，那就是每个人自己的名字，譬如子贡的生活，颜回的生活，安琪的生活，鲁亢的生活……从这个角度说，生活只有绝对“这一个”的定语而没有相对固定的定语，连通约的定语都不可能。

——“请问鲁亢，怎么解释‘倒立’是‘会生活’？”

——“脑部多血，精神焕发，不是‘防冷涂的蜡’。此外，倒立亦算一技，非人人可为，故新鲜与险感皆备。有关倒立我还能说什么，‘我们上去一下就下来’。急鸟，掉书袋了：陈寅恪之‘肆力于学，谢绝人事’也属会生活，与倒立比，或更有张爱玲所喜的‘通常的人生的回声’。今天忙，尚无头绪，下午要赶。”

                                                     2008/10/14，12：28

21）打打牌，逛逛电脑，看书真累。

基本上每个白天，我都把时间自杀给电脑。我觉得我已经患了网络时代许多人都有的电脑综合症了。于是我要求自己，晚上尽量把时间放在读书上，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本书最多读到第20页就犯困，就忍不住想打开电脑看一看，这一看，时间又过去两个多小时。

——“请问鲁亢，为什么看书会比打牌看电脑容易累？”

——“或因书烂，或因人懒，择一，通吃也行。我是都累。累到深处人恍惚，爬上电杆等日出，偏遇瞎猫蹭赖皮，掉下一只假老鼠。偶有所问让每滴油都有用，即便车才开出家门口。努力，棒：梅花香自苦寒来。”

                                         2008/10/15，09：39

22）“娱乐适可而止，诗歌水落石出”，侯马如是说。

中间代诗人侯马的诗歌单行本《他手记》（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年9月）日前由张小波的北京共和联动图书有限公司隆重推出。他的好友伊沙如此表述侯马创作《他手记》的过程：“他拿出一个普通的笔记本给我们几个传看，一段一段札记式的文字，已有将近百段之多，尚且没有名字——这便是《他手记》的雏形。”时在公元2005年8月。《他手记》有一句话很能代表侯马自己的时间观和写作观：娱乐适可而止，诗歌水落石出。

——“请问鲁亢，如何看待娱乐与写作？”

——“娱乐乃天性，写作又是单人戏。前者是扎堆互相舔情绪，后者顾影自怜，自娱自乐。都属戏耍，区别在工具。法人说：你回忆，已在写作。这工具颇特殊，要珍惜。我生性避娱乐，随意于写作，于是，两头不着地。”

                                                    2008/10/15，10：21

23)“在一定意义上诗歌就是人类记忆的表达方式。”

70后诗人批评家霍俊明博士在评价侯马《他手记》时如此写到：“《他手记》印证了当年布罗茨基的那句话，在一定意义上诗歌就是人类记忆的表达方式。”联想到80后诗人批评家杨庆祥博士在评论我的文章中也曾如此写到：“她要将诗歌的写作史纳入其个人的生命史。”也许我们可以认为：个体的生命记忆集结起来，便是人类记忆。

——“请问鲁亢，你的写作也是你记忆的表达吧？”

——“身体的记忆，记忆的阴影。表达，似趋之此意：如果明天是末日，今天何处找我可种的苹果籽。”

                                        2008/10/15，10：57

24）请问鲁亢，与鲁亢无关，与初相见有关。

“想起初相见，似地转天旋；当意念改变，如过眼云烟”，苏芮在《搭错车》里如此唱到，我在听到的第一瞬间便倾心于此曲此词想来已近20年了。“请问系列”与初相见有关，与鲁亢无关。如今夏去秋来，云烟渐过，虽极力阻止意念改变，但云烟渐过。

——“请问鲁亢，竟有读者留言说此系列比我自己的诗还好，我该高兴还是难过？（附加题）”

——“将之押解上堂，小刑侍侯，责备此个，抽抽屁股，再给几张油饼。如此执行，较符高兴或难过之复杂心情。额外问题多了，打算给手机服安眠。爱诗者鲜，又非一朝一夕。”

                                              2008/10/15，16：30

25）看见一只无主狗独自过马路阿锋说，不是我干的！

昨天（2008年10月15日），下去6点21分，交道口。红灯亮了，和一干人停在斑马线上，看车流来回。一只孤独狗也和大家一起停在斑马线上。绿灯亮时，狗和大家一起过了马路。我看了看狗，身上无绳，背后无主人，不禁讶异，这狗，怎么也会过马路了？狗的世界没有斑马线和车啊。

——“请问鲁亢，为什么狗也会过马路？”

——“楼下狗时常无故狂吠时，忘了问它。怎有这本事，照以前阿锋（郑国锋，安注）的口头禅“不是我干的！”那即干的干的。狗会的，伸展来看人也都会，没啥。有见人一大早狂这种问题？岔气。”

                                               2008/10/16，11：32

26）狗会过马路，猪大姐，你会吗？

狗会过马路也许与它以前跟主人过过有关？我这么为狗做了解释。狗这东西比较通人性，它看到人怎么过马路了它也就跟着人过？我又这么为狗做了第二个解释。记得小时候经常看见鸡鸭被汽车轧死在马路上，轧得扁扁主人想提回家煮了吃都没办法。可见除了狗，其他动物都是不会过马路的吧，是这样吗？

——“请问鲁亢，猪会过马路吗？”

——“你跟过马路有仇还没事，跟猪都敢有仇，你试试。大前天也是阿锋的话‘猪比海鲜都贵’。过马路就让人家过吧，莫计较。它要过不顺，你扶扶；它撒了欢地跑，你叫：大姐，小心车辆。”

                                                    2008/10/16，11：46

27）在北京我们这样过马路。

北京的马路大都非常宽阔，可容纳至少五辆公交车并排行驶的那种宽。北京的红绿灯也很怪，经常出现东西向行人行走的斑马线还是红灯时，南北向汽车行驶的指示灯也是红灯，于是行人便无视斑马线对面的红灯匆匆而过。常常这时候，南北向的指示灯转绿，行人就堵在马路中央。我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那种进退两难的恐惧实在没法说。我的闺蜜年月每次过北京的马路都战战兢兢。

——“请问鲁亢，过东京的马路有何感受？”

——“东京没有马路。”

                                                   2008/10/16，12：03

28）一只过马路的狗引发的马路问题使我成了马路天使。

知道鲁亢同志在日本呆过多年，便问他在东京如何过马路，岂料他回答“东京没有马路”。难道，东京已经现代化到全部过街天桥或地下通道？

——“请问鲁亢，东京真的没有马路？（附加题）”

——“开个冷笑话。马路，马的路，东京哪有。好冷：）。今天到目前为止，你还是一名‘马路天使’。”

                                                        2008/10/16，12：15

29）人们慕名去看的这东西其实就在那东西的东西里。

荥阳是中国象棋发源地因为这地方是楚河汉界所在地，我们被导游带到了一处很平常的山岭上，如果不说这地方就是鸿沟，这座山头是楚那座山头是汉，它们跟我们家隔壁那两座山真的没什么区别了。

——“请问鲁亢，人们为什么总爱慕名去看并不存在的迹？”

——“人有跟风病，风又带菌，互相纠缠，三尺冰冻。其实人做啥是人事，有无迹也是人的认识，虚空也是存在，并已站了上风——针对‘没有检验过的生活不值去过’而言。今再引阿锋名言（他怨我回答干吗扯上他，不扯他扯谁？狐不扯狸难道扯狐狸？）：‘这东西就在那东西的东西里’”

                                                      2008/10/17，11：37

30）推荐一个值得一去的博客：萧瀚的追远堂。

昨天（2008年10月16日），机缘凑巧，误入追远堂，认识萧先生。萧先生，本名萧瀚，中国政法大学教师，年龄应该大致与我相当，记得年初的“杨帆门”事件中曾见他撰文明志，此后不知去向。从昨天至今，一直在他的博文里徜徉。苏格拉底说‘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一过’（第29问鲁亢表达的是另一种译本）。我喜欢一切对人生有自我审视的人譬如萧先生，虽然自己很难做到。

——“请问鲁亢，喜欢过经过审视的生活还是未经审视的生活？”

——“厌弃任一种，并波及生活本身。因为你没有掌控权，任何判断或懵懂跟进，都脱离不了已有的条件，那可不是想加就加。英人近有结论‘人类已停止进化’，以西方标准，生活也已停止实践别的方式。仅一种，你面前那个。”

                                                      2008/10/17，12：10

31）把每天都当成末日，为每日种下三颗苹果籽。

此问延续第23问“在一定意义上诗歌就是人类记忆的表达方式”，鲁亢认为，记忆也只是身体的记忆，所记忆的也只是记忆的阴影。而表达，更类似把明天当成末日，今天所做的只是在寻找可种的苹果籽。事实上我已经把每天都当成末日了，“请问系列”便是每日种下的三颗苹果籽。

——“请问鲁亢，认同把每天当成末日过吗？”

——“没有意思，吓唬谁，都起乩。你看看马克·吕布摄于1957中国，一张‘穿一袭气派的毛呢大衣，狐皮领子孤傲凛然，指间还夹着一根烟’的女士。这是末日，是你尚未进门前。你进来，听到问：今天你准备表演什么？”

                                       2008/10/17，12：43

32）鲁的过去在提问他的现在或者：我的现在在提问我的未来。

“今天要问鲁亢什么问题？”朋友们见了爱这么问。“正在找。”我答。近日读鲁亢回忆多年前在日本的“长崎往事”恍然明白何以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和鲁亢做得起这个“请问系列”：我在北京的此刻正是他的过去。也就是，鲁的过去在提问他的现在。或者反过来：我的现在在提问我的未来。——谁能说，鲁亢的走向不会是我的走向？

——“请问鲁亢，我已在一日三问中进入哲学状态之恍惚虚无，呵呵怎么办？（附加题）”

——“只能说你晕在晕菜，它价廉物盛囫囵下肚。如果有的话，哲学状态是漫游状态，非物质文明，还没开始。如果以为在路上的话。是晕吧？是孕吧？”

                                                 2008/10/17，13：29

33）一场京城诗歌盛会和一个叫风的男人的醉酒在同一时刻发生。

昨晚（2008年10月17日），北京共和联动图书有限公司主办的“北面诗歌朗诵暨侯马《他手记》诗集发布会”在北京老故事餐吧举办，一百余位在京或专程赶来的诗人参加了此次盛会。该会难得地集中了各路豪杰，这在京城诗会是比较罕见的。

——“请问鲁亢，昨晚你干什么了？”

——“一个叫风的男子醉了/他只说我在拉斯维嘉斯/一如他平素的随意，这次稍有些伤心/没有路途可达他的心想地，而他有可能醉到迷失/谁也无法答应说：我带你去/因为没有其他人去过那片土地/昨夜风的男人/第一次发出了呜咽（昨晚局部所干之事，小词记之。）

                                    2008/10/18，11：46

34）失眠像例假每月总有几天。

每个月总要有几天失眠就像林黛玉每个月总共只睡几天囫囵觉。昨晚又失眠了，想着第二天要舟车劳顿到河北白洋淀，既焦心又无奈。灯开了三次，书看了三回，均无一字进脑。

——“请问鲁亢，失眠时做什么好？”

——“改错别字。（如占成‘站’，侯变‘候’，心想地写成‘心想也’等。）”

                                             2008/10/18，11：58

35）失眠是相同的，处理失眠的方式各有不同。

在第34问发出之后得鲁亢回答“改错别字”，遵嘱改了若干个，半小时后未见继续回信以为他没收到第34问，于是重问一遍。

——“请问鲁亢，失眠时做什么好？”

——“没料到你连‘失’两回。头回已有建议：改错别字。这回咋办？再改回来？我一般是下床，对不想见的美人鬼说再见。但有次滑了一跌，顺势就过去了，做鬼也风流。信，你不方便，或怎样，鬼才晓得。”

                                                    2008/10/18，12：27

36）6岁孩子问出的关于车的成长过程的问题。

在站台等车，见一男子骑一摩托，前箩筐一包苹果，后架一包苹果，终于平衡不住倒下，因在路口红灯区，速度不快，有如慢镜头。其人按摩了一下脚，似有委屈。然后爬起，又继续行驶而去。于是想到今年8月到机场接我的师傅小彭问我们一个他6岁儿子问倒他的问题，其时郑国锋回答：“这是车的成长过程。”题目则是：

——“请问鲁亢，为什么自行车两个轮子，三轮摩托车三个轮子，汽车四个或更多轮子？”

——“查谷歌或维基即知。你别跟幼儿园保姆要问题。你有诗的敏感，何不每日一诗，向诗神致敬。为何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头上还顶着金刚芭比，走东家串西家，嘴巴没闲着，像招人上门耍马戏滴。哦，不是你，是你的那个你。”

                                                  2008/10/19，16：22

37）白洋淀和荷花淀：茫茫的褐黄的水，茂密的芦苇和满目的残荷。

2008年10月18——19日，第一届井秋峰短诗奖在河北文安颁发，这个由文安诗人井秋峰出资设立的诗歌奖是目前国内第一个专门鼓励短诗创作的奖项。作为评委之一，我和梁小斌老师及老巢、刘不伟、蓝野、世中人、晴朗李寒等诗友出席了此会并游览了著名的白洋淀和荷花淀这两个因作家书写而显著的文学之地。

——“请问鲁亢，如何评价作家/文学对景点的作用？”

——“作用或大或更大（摘自某社论）。我没用，懒虫，钝物。乔依斯人在巴黎，致信都柏林的姑姑：确证某个台阶的阶数。你若有缘去该城开诗会，也数数，有多有少否，有没人刻下：来此小便二三回。”

                                          2008/10/19，16：41

38）一个自杀女生最后一篇最具绝望和仇恨情绪的文字。

“又有一个女生自杀了你知道吗？”某某问我，我摇了摇头。“你呀，成天三问，不问世事了。”某某批评了我。因为事关我们比较熟悉的一所高校，某某于是告诉我一个令我惊讶无比的正待确认的消息，该女生和她的导师关系暧昧，女生从性至情而导师只性不情，女生于是自杀，自杀前的遗书据说细数了导师和其他女生的暧昧。各方一片震动在所难免。

——“请问鲁亢，你认为因爱未果的女生自杀前该遗书披露客观上致其死亡的导师的隐私吗？”

——“同情。同情。对此事惟此态度。因爱未果干出‘绝活’的，在怜惜和悲悯后，可问：占有是兽之本能，在人的观念里，为何就多了一些虚幻的理由。活下来的，继续性的长征，带点恐惧没差。河北你走了一趟，河其它几方向，它们咋办？”

                                                 2008/10/19，17：01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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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请问鲁亢（第二季，一日三问，不断添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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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请问鲁亢（第二季，3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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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请问鲁亢（第二季，73——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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