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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雪峰的诗稿         

给雪峰的诗稿

作者:安琪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1518 更新时间:2009/11/8 12:49:04
  雪峰请取:   【安琪,女,本名黄江嫔,1969年2月出生,福建漳州人。1988年7月漳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中间代概念首倡者及代表诗人。第三条道路诗歌流派代表诗人。诗作入选《中间代诗全集》《现代中国文学精品文库·诗歌卷》《感动大学生的100首诗歌》《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诗选》及各种年度诗歌选本等,主编有《中间代诗全集》(与远村、黄礼孩合作,海峡文艺出版社2004年出版)等。出版有诗集《歌·水上红月》《奔跑的栅栏》《任性》《像杜拉斯一样生活》等。诗作被译成韩文、希伯来文、英文,入选韩国、以色列、美国等诗歌选本。现居北京。】           安琪的诗     《可能以外》   冬天的静电,配合杨树叶子的倒影,在一本诗翻开的 某行间:逗留,惋惜。你坐在夜晚 呼吸自左胸出发,微带着,些许疼痛,些许 解脱。有几个人在北京不感到脚步的匆忙?   你在原地打转,兜了几圈,看到,世界变成银灰色 乱七八糟拜访的,是那些:小羊肉串、街角处的 塑料薄膜,一阵风砸了过来,还好没雨 北京的天,总是干得静电频繁,触手可及的事物   是未来,和想象。仅仅只是常规的伟大,就足以 令你宽慰,你自南方来,南方小城盛不下 纯粹的向往,你自南方来,遇见一个两个 诗歌兄弟,和你一样,他们奔波于生活现场却自信于   今天的截获。他们截获了此生的光芒,学鲁迅 以血荐轩辕。血是红的因而你就不会苍白 血是流的因而你就不会腐 血是热的因而你就不会死   血,可能以外,以内?孕育腥甜的感受在今夜 你坐在桌前,找到了,久已散失的位置。                     2006/12/28     《心脏里的新站》   心脏比我能干,它先于我开出郁闷列车,隐隐 或窿窿,一直向外,试图冲破胸腔并进而 进驻到它想要的新站   新站建于何方?我试图跟循心脏来到此处 却发现心脏其实也脆弱 已经碎成糊状,它被外表的完整迷惑一时不知 内里不堪一击   其实郁闷列车本非我有 它从底层开出,努力攀爬,它绕过一座 又一座的山像老家 在一座又一座的山中埋首低头 不问世事   它建于我心深处 心脏里的新站,从外移居到内,这样更好 一具身体就是一个终点因为列车总要到达 郁闷总要消止   情绪总要败坏,远方不远,就在此地。                          2006/10/12     《如果将树看成蜡烛》   吊在一棵树的树荫里回望来时之路 漫无边际的暗,逼你,点起蜡烛,逼你 把心放下,除此,你所担忧的,都已成型   就着一根蜡烛看风景,人生如陌生地,人和 地,都不熟。你在树下徘徊,脚走出了 八万四千个脚印,你在脚印中数雨水   雨水有情,养花养草,养鱼养儿女 你在花草中闻到儿女的馨香 鱼在皮肤游,空旷处一树招风,风大不可测   将一棵树看成蜡烛其实也不难 难的是漫无边际的渴望,不可及物,也不可 及天及地,人生在世,都知不过土馒头   却是漫漫此生,心疼路疼儿女疼。                        2006/9/30     《剪碎的家园》   独有我们的家园被剪成四块,一块居中 其余三块朝向各不相同 我纳闷午后的北京为何有点凄凉 其时正是朗朗炎日高照 天空的布被剪成四块,这绝对不是 燕子干的,自然也非流风所为 我看到碎裂的布匹下一个家园被剪成 四块,一块苍老 两块正当年华 最后一块 则有着残缺的暗云 我的纳闷于此获得清楚的解释—— 这一点也不像燕子或风的所为 倒像是一团糊里糊涂的云,瞬间丢下 暧昧不明的前景。                        2006/9/30       《梦很冷》   他们把板凳搬到梦里,暗示我,这并不牢靠 的支撑物不宜久坐 风物不宜放眼量 他们把板凳摆平,暗示我,这是预备收留你的 床,他们看我平躺上去,露出惶恐的 笑,无辜的哭,莫名其妙的过去 他们看我死去,心满意足,然后离开   在梦里,我死了过去,我问自己,我怎么 死了?这不是梦吗? 我清楚知道在梦里我死过一次,是的,就 在梦里。                                2006/9/29     《衣架望秋》   人生真是有意外,它们挂在衣架上 在你的头上随时准备 滴落,一些水一样的东西弄脏了 变质了,冷不防 就从星星的衣架上 滴到你的脖颈 游丝一样的凉与痛因为太细 而感觉不甚明了 但终究是有的   终究是有意外高悬,先是密而不宣 只等你低头 专注于某人,某事,专注于 某时,某刻 它滴落,一滴水的重量因为携带 秋意而变得越发透骨 一整个秋天的重量在水的加速 滴落中使你的脖颈不堪 此击   你和秋天滚落在地 一颗毫无防备的头颅望着衣架上的 秋天残骸,像水一样 弄脏了,变质了。                          2006/9/14     《风是固体的》   就在昨天,在2006年9月7日 的夜晚,在床上我听到风在17层的天空呜叫 庞大的拖拉机滞重推进在我 放下阅读的耳边我听到风 仿佛有点陌生,看起来 这风,已不是风 它呜呜叫着,推着庞大的 拖拉机迅猛推进它不是 气体,也不是流质体 它呜呜推进像一个完整的 大兵团部队它是固体的 我突然想到,是的 在2006年9月7日的夜晚我醒悟一般 发现风是固体的 我把它记下以区别于南方的 福建的风—— 它们再大,也是呼呼地吹 呼呼地,不是 呜呜地。                 2006/9/8     《雨从一片树叶跳到另一片树叶》    把你藏身到一片树叶你就像灰尘,肮脏,滚成 团状,强壮的肌肉在你后背、前胸、手臂 滚成团状,我想把你藏进树叶一片藏你的冷 一片藏你的淡,我想呼使雨在你身上跳来跳去 一滴洗你头一滴洗你心 我想把雨从树叶里揪出问问它 那不言语的某人可曾让你早生华发?                        2006/9/7       《终端身份》   在我们从身体里掏出性别时 身份,变得暧昧不明   在我们不看血,不看破碎的肢体,纷飞 的炮弹裹携的尘土 不看手术台上拉开的肚腹 眼睛凸暴的狰狞在我们 赶紧换频道的遥控器里 我们 明确了我们的身份   在我们为遥远的死亡悲伤为切近 的琐事烦心在我们 胸怀宽广与目光短浅之间 徘徊折腾 在我们走出家门却四顾茫然 双手握土却两脚悬空的此时 此地 我们,明确了身份   在我们努力制造生命却让一生虚度 在我们苟活 在我们不甘在我们 抵达世界终端之际 我们 明确了身份。                             2006/8/22      《我是黑棋》    对我来讲,棋的颜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将被摆放在什么位置在什么位置 和另一个署名白棋的人/或物 /或莫名其妙的想法 /或疯狂的病症 同居一室?   我将首先抢在电话铃响的瞬间把遥远的 祝福/或咒骂 /或不得善终的感情 /或意外撞上的死亡 阻在门外 这些好的坏的家伙对我来讲 完全白搭   因为我是黑棋,我必须把白挡在世界之外 一切与白有关的 一切名之为白的 都必须在世界之外譬如 白棋 /或白搭。                           2006/9/4     《下一次出发》    驱使无助远离伤心地,一屋子疲惫,滞留, 只要一根干燥火柴的暗示就能使它们烧起。   驱使火柴迅速瘦下去,舍不得这一把激情 这一场年华将逝的拖拉机般的沉重 舍不得老,翻开的书倒扣在零乱的情感里 都凌晨,都一点了 它们匆匆来过,又砰的一声匆匆走了   该说早安还是晚安? 该求生还是问死? 该成家还是立业?   该你还是我,驱使往事涂上脂抹上粉 扮个年华依旧的笑脸 一屋子笑脸哗啦啦,有点苍白,有点蜡黄 只要一根火柴的比划就能使它们 烧起。   那么,就烧起,烧起吧! 我在北京之北,你在湖南之南 还有多少人会和我们一起叫好,把巴掌拍得 响亮,一边说 嗬嗬,此生虚度 如梦东西。                          2006/9/4     《哦,语录》    在39页第37行,有压扁的内蒙古,它的骨头 横亘在祖国的北高地我摸过它   就摸过想要的你,和前程 我记得那个瞬间,狭窄的卧室无比宽敞   在心底。而难以预测的昏暗,哦,昏暗 的语录在37页第39行,埋首于乳白色   的沙发,哦,沙发,软,不吱声, 易于弄赃的你,和我,易于心碎的此刻   该当何时,该当何地,该当何人,该当何故 你我共同完成一个家族的延续,或绝望。   你我?该当你我,打破腐败的沉闷,清理垃圾 日常事务的坏棉絮,哦,只好用手势   用大幅度的激情跨越,夸张的动作在语录 年代被阳光照得血淋淋,被移植到   年迈昏庸的他和她的晚景 你我一样,必得经历。       2006/9/4        《用一只手按住西风》   他根据心灵感应断定那风是西风于是他伸手 按住它:果猛、无畏。 眼见得西风扭转头、手、脚 又扭转臀和背瞬间把自己变成东风 可是它自由任性的脾气和心跳却怎么 也扭不过去哦西风 雪莱为你写过颂歌 他是光明的赤子他早夭 易碎地呼喊——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用一只手按住西风那是你的想象而西风 试图变成东风那也只是你的幻觉。     2006/8/14       通联:100006  北京东城区灯市口大街75号中科大厦A320诗歌月刊  黄江嫔   收 e-mail:anqi69@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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