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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年诗歌小辑(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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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年诗歌小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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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叶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1552 更新时间：2009/11/8 11:08: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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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
——致
1、
换一种姿势，世界就隐在身体里
你盘坐的阳台，空气打结
那个披散夜色的女人朝你飞来
疯长的寂寞，凝集。
我不止一次看见水气从你瘫软的河底升腾
冻结季节的墓穴。我看见
你使劲摇晃时间，门没有开
2、
从荒江穿过。
南滨路怀揣六月的灯火，投射一壶酒
思想在水影里，撕碎灵魂
你的眼就活了，于是
文字苏醒。许多未知的诱惑飘散
蹑足走过
3、
老夫子的茶淡了，雀斑的脸
啃着一些记忆
我不想这成为尾声，正如你昨天的站立
今天的行走，或者
明天——
张开硕大的空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有了
4、
把啼语折叠，音乐还在响
我更愿这是开始，阳台
外的雾很大。从身体里迈出
误点的车加速
走吧，她或许就在前方
2003/06/09
⊙瞬时（组诗）
——徘徊冰点与沸点的灵魂
我无法透析贝多芬，无法透析贝多芬的音乐
我所喜欢的，只是在飘窜的音符里陶醉后，写下自己……
——开篇
《命运》
如海，咆哮而来
与岩石撞击。一种搏杀
充斥百万年
愤怒
无止无休
呐喊。韧浪与坚石重叠
爆裂——
地平线消失
阳光膨胀。撑开一扇门
天空颤栗。
生命支起耳朵，听那铿锵门声
隐在节奏里最后的杀机
一切恐惧与勇气都在撕拼中诞生
一切恐惧与勇气都在撕拼中死亡
我终于活着
抱着残骸入睡
《英雄》
帷幕升起。没有军号。行进春天的舞曲
秋千般荡漾。然后
屏息。回忆。颂扬。献诗。
从骨头里扯出一根弦疼痛
葡萄园塌陷
手指慌乱。迷路。
黑。距离。思索。方向。
宙宇潜伏
沉默的语言脱口而出
摇碎树阴的兽纹。俯身
月亮未开。
半截青春啊，磨砺成回音
溅满屋顶的草，让熟睡清醒
不再南归。
（未完）
2003/06/17
⊙毒药
用挤压的力，伸向墓地
剪，剪，剪
剪死亡一样高贵的名字
剪弥撒里饥饿的赞美
剪呵，剪
剪影子，剪六月的夏天
剪——
亲爱的，怎样才能剪尽
你埋在我悲剧里的毒
2003/06/22
⊙色迷迷
世界没有疯，这是我唯一的清醒
老僧那马叽叽乱叫，幸好我在七楼
自杀的阳光不会得逞，躯体缄默
窗边，定格成柔软的弧度
半小时，我不知道是食物还是睡眠
“色迷迷”，让我唯一想到的是昨
晚一直写到四点的论文
是不是永远的未完成
2003/06/22
⊙模糊
模糊
桑死了。
桑还活着
桑用扫帚清扫心室
女人睡了一觉，起身问：
桑死了？
桑还活着？
借
虚空的白，伸出一双手
抱走思想的眼，把肉体
钉在原地
它说它心脏枯了
它说它借一个夏天的热恋
然后把所有语言
还给我
落
干旱或者洪水，覆盖世界
我抖了抖
一边是刀子
一边是冰的脊骨
结束
打好结，把线扯断
上衣与肌肤调情
心碰翻了，漏出思念
你拿什么来补
眠
把书合上，抱着文字睡眠
一些词在梦里大笑
比如伪学者
比如猪
2003/06/26
⊙游出黑夜的鱼
——给游踪
假想某日你从夜里钻出
质感的鳞生成翅膀
正好有鹰经过
顿足时，我望了又望
2003/06/28
⊙我是自己的歌手
《外婆的头发在唱歌》
堂屋有很多听众
柜子、簸箕、布鞋
和破腹产出的玉米宝宝
是戏剧女高音
震颤纤细的火点燃煤油灯
眼睛跟着唱
手跟着唱
口闭着，说是不会唱
不会唱歌的口闭着
听黑发唱
听白发唱
听眼唱
听手唱
听，堂屋里的大合唱
口紧紧闭着，说是不会唱
《指挥棒》
脉络窃语
吞进的眼泪，敲打血液
母亲预示黄昏
墓碑上的名字就把黑风吹响
节奏杂乱，疯长的唾沫
点不到鼓点。指挥棒一收
声音嘎然而止
受伤的唇舌静坐一首死亡的歌
我和哥哥没动
你拨开我们的心跳
指挥棒用力写道：
站着
站着
用骨头歌唱
《我是自己的歌手》
我是自己的歌手
我的听众行色匆匆
我的歌会生儿育女
我的听众不会
歌手在听众的血里唱歌
声音一直游
就象鱼在水里
我每天和我相遇
石头与花相遇
牙齿的琴与眼睛相遇
我的歌背着听众行走
我背着我的歌行走
我是自己的歌手
我的听众行色匆匆
2003/06/30
————————————
⊙阳光歇息在我居住的城市
阳光歇息在我居住的城市
街道来不及奔跑
目击一场死亡
空气从七楼跳下
陌生的水气
抓起电话尖叫
这个七月
阴天是贫血的衣裳
走着走着
就昏倒在路上
2003/07/08
⊙距离
把自己关在身体之外，或者更远。转身
用眼，挑骨头的刺。
即便黑夜，重音塌陷
我手持光线，冰凉
仍在眺望 。一天比一天陌生
踩踏悲剧
依旧在冬季囤积的脂肪里
放肆地燃烧
2003/07/08
⊙火神
我钟爱的火神
发端里颤栗的火神
以血为生
舌头舔食斧刃
刺骨的寒
腐弃多年的食粮
披上外衣
是青铜的火神
赞美与丑陋淹没的火神
端坐祭台
怠倦黑黑的眼
是疯长的火神
草籽里遗忘的火神
肌肤悒郁呵
不是死亡，便是诅咒
2003/07/25
⊙哑
我偷窥一座城的荒芜
心跳无比安静
骷髅的唇滑下一枚舌
我借机说话
哑着声带呼喊
房子没有停下
灯丝游走
一座死城，挥动手语
虚空
我没有回应
依着失岸的河
偷窥一座城
依旧没有年龄，在丰腴中荒芜
2003/07/25
⊙七月，我遗失的月圆
白色水月，坠失
这个七月
石火的复制品流血不止
陶埙呜咽
我卧塌在床
艰难翻开没有代词的书本
惦记野兽
惦记村落
惦记我遗失的月圆
2003/07/25
——————————————
⊙七夕情诗系列
之一：低音
先从水纹说起，是漾开的情绪
一个人剥着时间取火，耳朵突然停顿
听嘲笑船头的涛声嘲笑船尾嘲笑愈来愈重的黑
怯懦蜗居，秃顶的秘密趾高气扬
或者拼凑陌生的腼腆
睁开眼，便沉寂了
你和发窘的愚蠢蒙太奇般闪动
预谋这次奔逃，跑啊跑啊
丢下一网凌乱，高耸成棉地
还没坠落，就已淹没
之二：呼吸
吸进去的是你，呼出来的是你
吸进去是你，呼出来还是你
不停呼吸，不停
呼——吸——
鼻孔到脚尖，好长的路
你游过去，蜜一样舒展
火和酒浆散发香味，细胞伸张
象此刻的空气
你摇着手
轻轻游进去，轻轻游出来
之三：词典
今天，所有生词都可以是“love”
一个是noun
一个是verb
我和影子在八月重叠
四壁膨胀，漏不进一丝死亡
潜在的语言抱壶痛饮
阳光撕扯，醉酒的歌喉蓬头垢面
或者放大笑容，叫卖铺张的幸福
或者在英汉互译里
登上句子，感受同一种颤栗
之四：征服
把我悬于空中，转弯的独白在门后方
湿湿的，被思念宠坏的眼
打断心跳
你是谁啊，谁是你
留下惊惶沉默
琴弦紧绷，晒出音符
我的歌声绕道而行
头戴苇草，唇角老是脱壳
在午后怀揣呻吟，从窗口
悄悄探出来
之五：倾斜
它的出现很偶然。
搜肠寡肚的文字空了，一个场景
满装暮色。落日溢出来
让人遐想的动作简单至极
上面是粗密的头发，跳上跳下
整个下午，我学会了饥饿
光线顿足，城市扫得干干净净
石头没有坑声
我的晚餐，猛然倾斜
给我一个丰盈的吻
之六：情人
不是因为七夕，我绝不用这词
尽管它的犄角鲜彩夺目
夜晚昏睡，反传统的诱惑喋喋不休
黄钟大吕隔岸怅望
迷雾撑行，废墟也疲惫
没有任何平庸脱逃
在孪生的粗俗里，我们败倒
紧拥比白更白的水床
我的哥哥成了哑人
生下春天，冬天就死了
之七：星光
摇滚的乡村跳起芭蕾
点燃萤火虫，流着鱼彩互换诗歌
冬青树上，月光栖居
你的青春在我脚旁
南方，火光失眠
七七是道伤口，云梯爱上灰烬的雪
钻进黑暗，又退了回来
多少次，排队的噩梦尖叫
醒来
你在掌心微笑
之八：采集
指尖生烟，叶子和黎明一起燃烧
记忆褪掉外衣
吹呀，吹呀
一根丝线，牵动神经的翅
脉动品着菜汁
漏出一张脸，隐着碎片垂落
透到树上，吃惊的平凡
屋顶已经干裂
阳光使劲泼洒，油腻的瓦片
把标本死死粘住
之九：痛觉
捏成泥人，靠住你厚墩墩的臂弯
我们多么忧郁，偶然成陶制品
舌尖拙笨，压缩的话语
释放没有前奏的离别
把自己关上，门隙布满逃亡
那些橘色的感动，抽出尾巴
我们层层穿越
一路超然对视，美得不能再美
我那泥人，蜷曲未知的河
冷了就浮出来，目睹我的晕眩
之十：鹊桥
被雾淋湿的水岸，默不支声
有时你很远，灯火通明的夜晚不知去向
脚步很轻，搬动爱情
蒙面的名字闯进窗户，抓住时
家园突然失火，灼烧幻痕
仅是一座桥，在神话里延留
音乐滴入水中，毛孔轻松了
满布石子和花
牛郎织女相会鹊桥，脱落100行诗
让我捡来，送你
2003/08/04（七七）
⊙两个偶想
空洞
散着发丝的光
从容不迫
越是梳理
越是不知滑落何处
象田鼠一样爱你
七月携他爱人双双而去之后，夏天就倒了
黑夜摇头晃脑。捂嘴的粘泥
甩出拳头击伤面部
一些杂音垮下来，外衣不冷不热
在声张的癫狂安静后，我蜷进草堆
打算剥下手指，象田鼠一样爱你
2003/08/07
⊙房子的悲哀
一座房子爱上自己
就象活着爱上懒惰的死亡
找不到操纵者
激情在理智里变了调
谈论爱情
跟谈论自己一样随便
偶尔伸出一只手
抓住危在旦夕的渴慕
另一只手 又疯狂捏碎
影子试图向上
终是"扑通"回落水里
爱上自己的房子
是时尚的垃圾站 收购分支的思想
每个学派都是立场
每个立场都是缺陷
悲观没能削弱
房子始终爱着自己
爱上自己的房子
不要计较它的名字
物与形相撞
碰成一个洞
房子
只能在遗憾里安眠
2003/08/12
⊙凶手
我们是凶手
杀死诚实
戴着面具在罪恶的空洞里穿来穿去
我们是凶手
杀死思想
一口一口把上帝之血吸进海绵的心脏
我们是凶手
杀死爱情
环抱物欲陷入险境听那喋喋不休的赞美之词
我们是凶手！
我们是凶手！！
杀死死亡
还要依附尸体，在活着的事实里
寻求解放——
2003/08/12
⊙荒诞工厂
我们失败了
砸碎毒菌
疯人院空无病人
因此背上一笔债务
在癫狂和理性的里声讨
枯火鸣响丧钟
老朽的阴谋复活
我们制造秋
也制造忧郁嫉妒轻蔑憎恨痛苦
和死亡
二十四岁前我唾弃这工厂
二十四岁的现在卡于隙缝犹疑不决
石头张开嘴
词语没有爆炸
所以音乐哭了
这瘦弱的孩子
于一次感染分离出来
蛆虫里折磨空洞的童年
轻重来回摇摆
工厂突然仁慈
这回轮到我了
击中古怪的阴谋
邪恶笑两声
再把所有病人
变成专家
2003/08/17
⊙驮着星月摇晃的驴
一头笨重的驴
驮着星月摇晃的驴
摸过鞭子和钟声
爬上山腰
思念熏染的驴
仇恨腐熟的驴
看不见行途
裹紧花开
黑夜瑟瑟发抖
一路突围
奏乐的弦弓堆满草坡
瘦骨嶙峋的驴
在夏天跌倒
在星月里爬出
爬啊爬啊
视力止不住咳嗽
驴重新站立
颠着失龄的星月
赶在时间感冒之前
抵临
2003/08/17
⊙错过
说到错过，就会浮起月夜，竹林，影子和
一双手。它们懒洋洋流过
侏儒的河，懒洋洋地
谈论爱情。
有人说它比黑水腐烂得更快。
泻入地表，记忆从何而来依谁而去
让街道瘫痪
所触及的真实，在找寻中被盗
我的门牌，和小偷一起消失
2003/08/21
⊙八月
我听着，比雾更白的诗人降落
“光线太高了，有点儿重！”
“那大豆哟，麦子，玉米和一望无际的庄稼
看着它们，真有诗歌的感觉”
我听着，小小蓖麻拉倒一个世纪
八月，行旅凶如猛兽
2003/08/21
⊙雀尕雀尕飞（组诗）
《雀尕雀尕飞》
奶奶的眼是一口井
只有我知道
水从未漫上，皱褶的裤脚
颠裹泥巴随意泼灭黄昏
我吮吸过，岁月抽空的乳
离地二十尺
尾随孩子奔跑，苞谷或者豌豆
跳出火炉，踢落最末的发育
总是无意，奶奶的手指
温慈对答如流
“雀尕雀尕飞
飞到尕尕屋去……”
……
雀尕雀尕飞——
井眼泛满乡音。月圆的八月
回声空空。
《空空》
土火烧了一片又一片。蚂蝗病了
水田神志不清
下马湾，爷爷赤着白胡
赤着大脚的白胡踏进窝穴
至少五吨重
我寄生在内。蚂蝗般地
吸空了瞳孔，吸空了血
吸空了大脚印儿
吸空空空
空空的寂寞，邮往水月
《水月穿着发光的衣裳》
发亮的碑石，钉在土坡腹部
我擦擦光线，阿呀伊啦喂……
脚底浮出水声
飘碎混血的依恋
它们朝一个方向倒去
还是百合
这么多年，始终以沉默拒绝我
如同未开的哀坟，一天
比一天紧密
我还是要朝那个方向倒去
为什么也不为什么
穿上水月，穿上第一场怀孕的思念
倒向山崖，月 光 光——
《月光光》
那些村庄，那些花
那些晃荡银白的冰凉
在一次日落之后
满怀心事
鱼筐眯起眼
河水涨了
八月退一尺
惆怅进一分
我把乡愁想成一种赞美
在排比站立的房子中间取下
月光光，月光光
罩住一地矜持
手指正在发作：
雀尕雀尕
飞——
……
2003/08/28
⊙阿猪
这时钢琴是满布栏栅的小镇
手落下去
黄色的，粉色的，花花绿绿的音符
竞相盛开。
更大的未知，悬挂一场雨
引发尖叫，茫然不知所措
不由让我想到小猪
耸拉棕头嚎叫的笨小猪
他跳来跳去，制造刺眼的事件
帽檐后敞
投射一点再投射一点
你必须停下来，或者
闭上双眼
瘟疫就被关进小镇
关进栏栅，关进
黑黑的，笨笨的手指
2003/09/17
⊙眉骨
是紧随头盖的小号
从秋老虎里流出
一个下午，耳朵都在逆行
“……嗦 咪哆 嗦 咪嗦
哆 哆哆 哆——”
植物站起来。集合！整队
报数！接受命令：
逆行！再逆行！！
始终是一个方向。有光
称眉骨。或者
疼痛的眉骨
200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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