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梦》

沏一壶酽酽的梦

清香，一朵朵，渗出睡眠

绽成金黄的蜡梅

在寒冬粗糙的皮肤上——独自美丽

仿佛细小的字，藏起

疼痛的骨头，抿紧薄唇

齿冷。句香。丝丝。缕缕——

冬天的梦，清淡而疏远

宛若天上的银河，闲置着

冻瘦几许。若隐若现

将幽怨，斜插在夜的发髻

摇摇欲倾，蓄满了看不见的泪

哪一方静水，于偶然飘过的瞬息

摄下颤栗？哪一截玉栏

正孤寂地等着，承受你倾倒的命？

下一秒。仅仅就是下一秒吧

我会同你一起坠落吗？

放弃悬挂，跌断我们的完整

让泪，流出身体。仿佛冬天的梦

流出黑夜与睡眠

水，在灵魂中煮了又煮

沸腾。成汽。成雪。成冰。融化——

成泪。千百次循环往复

灵魂，这只粗瓷笨重的壶

坐在时高时低的火苗上，不肯倾斜

不肯倒出一杯嚎啕，斟给远去的事物

2004年最后的日子里，命运象朵冬云

躲开分、秒、钟点

以免碰伤自己冻薄的皮肤

我偎在书里，象只旧靠垫

舒适。温暖。呆木地慵倦与伤怀

白色圣诞树，晶莹透亮，站在面前——

顶着水晶冠，蓬开耀眼的舞裙

似乎在邀请我与它同舞

我却迟疑着，不知是否要滑入旋转

空气，轻轻地旋动

和窗外雪花同一个方向。音乐

雾一般升起，我仿佛正在消失

消失在青春的柔情里

己逝的时光，漫过我——

波动冬眠的四肢与记忆

仍是那片海。闪亮的裸体，紫色透明的浪

起。伏。吻合的曲线，无言的倾谈

沙滩，暗金色，夹杂着缕缕夕阳

美，令它遥远，仿佛不再是岸

那是南方的冬天。一群歪歪倒倒的字

曾经从天上飞过来，栖进我的怀里

收起翅膀，变成思念

心，是否可以永远简简单单？

思念，是否也能简简单单？

仿佛，我们仍然年轻

仍然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