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2”就想剥皮
剥蒜的皮、剥鼓出气泡的漆皮,或者一件很漂亮的大衣
非要看到它真实的肉质,不管会遭遇眼泪
可怖的疤还是空空的棉絮
她按它、掂量它、用指甲掐或者牙齿咬,要试出它的材质
必要的时候她伸出了舌头
它是有味道的,这点很重要
这决定了距离。决定亲密与否,决定是陌路还是敌我
她把它放在水里、泥土里,既而酸碱液体里
看它是否溶解、发芽或消失
关于性质的测验,笨拙还有些危险
她把它放在很多个“2”里,看它还有没有必要是“2”
放在众多的“1”中,小心排挤、小心篱笆,小心成排的刀
这是鸭子秀于木,这是异类。却不知道随便拆出两块木条
绑在一起,性质就变了。性质就真的变了吗?
她把它放在“3”里、“4”里,放在它任何可能的关系里
她要看看在已不是它的里面,能否找到它
吞吃了它的物或融化了它,有未可知怀抱的物里面
是否还能找到它
她还一定要较真它的名字,不叫“2”可不可以
重新命名还是不是它,还能不能被接纳
她让它弯腰点头、快行、说人话,让它进入菜市场、股市、人才交流中心
也可能不慎,把它推到垃圾场
她时时提醒它,不能垂下头,不能倦怠和泄气
用腹足走路就是每一步都要抗争
她给她黄昏、早晨,给它夏天的扇子
冬天的冷。鼻涕、咳嗽,在雪地里不停地跺脚
如果没给它门上的钥匙
如果没有这个门,或者很多很深的门,它也仅仅是个
擦不去的墨迹,一个不肯搬家的蚂蚁
一个死也不承认、不回答的家伙。承认什么?
回答什么?她真够“2”的,她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看起来不需要解决的问题
她不过是个“2”,只是个“2”罢了
2008-12-1 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