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冬天,当我在“千秋”文学网站与云南女诗人唐果相遇时,我萌生了要尽快恢复出版已经停刊达八年之久的《女子诗报》的想法。于是我跟她说了我的想法,很快我们在此事上达到了共识。2003年新年伊始,我们分别从云南和广东把印刷《女子诗报》的钱汇往湖南长沙一个朋友处,由他帮助我们印刷《女子诗报》。
于是,我和唐果就在各个文学网站发《女子诗报》复刊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扳着手指,期待着早日拿到《女子诗报》的复刊号。但,事与愿违,“复刊号”在我们的期盼中流产了。
《女子诗报》复刊号印刷的失败,让我在那些日子很灰心。因为这期《女子诗报》于我来说,份量远远大于出版一张诗报。我永远也忘记不掉,1988年的冬天,我和一群诗歌姐妹,为了出版一个“女人写、女人编”的纯粹女性诗歌刊物,我们一块钱、十块钱、一百块钱的凑在一起,掏尽了袋中所有……
我和小林、钟音从印刷厂把两千份《女子诗报》搬回我那不到十平米的小屋的当夜,我们喝干了两瓶白酒。我还记得,在去省城成都的火车上,同座不小心把他送去省化工研究所检验的香精样品泼洒在了我们的《女子诗报》上。结果,带着玫瑰花香的创刊号《女子诗报》给我们带来了好运,《作家生活报》、《诗歌报》、《湖南日报》、《诗双月刊》、《淮风诗刊》、《海外华人诗选》等海内外几十家文学期刊很快以大篇幅报道和介绍了《女子诗报》。《女子诗报》在诗坛引起的震动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也是我和钟音、小林、枫子在西昌邛海边商议办一份纯粹的女性诗歌刊物,为女性诗人打造一个诗歌写作平台时万万没有想到的。
从1988年到1994年,《女子诗报》连续出版了四期。它汇集了一百多位优秀的女诗人,作者遍及二十六个省市。但,由于各种不可抗拒的原因,在遭遇了几次灭顶之灾后,《女子诗报》被迫停刊。事隔8年之后,当我考虑如何让《女子诗报》重现诗坛时,自然地就想到了“互联网”,并带着这个“老”诗报的名字顺利地登录,在江西诗人徐东明、许文的帮助下,我和唐果迅速编辑了《女子诗报》第五期(网络版),并发布于各个诗歌网站。我惊奇地发现,虽然事隔多年,人们还没有忘记这份报纸,热爱诗歌的人从四面八方向我们伸出援助的手。
但将网刊变成纸刊的努力却失败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奇迹般地在网络上遇到神交已久的安徽诗人阿翔。在谈到《女子诗报》复出受挫时,阿翔建议我们改报纸为书刊。他的建议让我和正为《女子诗报》出版发愁的唐果豁然开阔。因为弄一个书号远远比搞一个报刊准印证容易得多。我们当即决定将《女子诗报》由报纸的形式改为一年一卷的《女子诗报年鉴》并公开出版。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唐果便又以死灰复燃式的热情,重新开始进入“年鉴”的筹备工作。我们先在《女子诗报》论坛以“公告”的形式筹集印刷费。很快,女诗人白地、七月的海、寒馨、子菡、君儿、施雨、施玮等纷纷解囊,还有诗人张慧谋、柳亚刀、无伞之旅、张涛、原上白马、妞妞、黄土路、刘钦贤、桂汉标等非《女了诗报》成员也伸出援助之手。很快我们就筹集到4800元印刷费。有了这笔资金,《女子诗报年鉴(2002卷)》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出版、印刷程序,终于在“五一”前夕顺利出厂。
望着摆在桌上的,还散发出浓浓油墨味的,中国第一本女性诗歌年鉴,作为《女子诗报》的创始人之一,我真是百感交集。在小说成为文学的代名词的今天,是没有哪一个诗人可以凭自己的诗歌走上衣食无忧的金光大道的。当年,在四川盆地,我们这群女人放弃了一个女人生存于世的最佳方式,以诗歌为生命,我们用清贫养育出世间最最美丽的诗歌,我永远也忘记不掉:1989年的4月,我们中的一个姐妹用200Cc鲜血为《女子诗报》(第二期)换回了130块钱的印刷费......而在诗歌的生存状态仍然艰难的今天,我们自费出版这本书,在一般人眼中看来,无疑又是一次自戕之举。但我想,“年鉴”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它本身,它证明了至少十七位以诗为生命的女子在为诗歌顽强的抗争着。在此,我不敢以“永远”来预期《女子诗报》的明天,但我想,只要有水就会有江、有河。有这么多以诗歌为生命的姐妹汇集在《女子诗报》的天空下,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更能证明“希望”的存在呢?(侨报副刊,2003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