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莫奈的睡莲,在倒影里谦虚地躺了许久,
直到灰尘满布,还是那样新鲜。
春天的第一天使睡莲更像花朵,
它接纳了奇异的众生,接纳了
莫名而来和莫名而去的人群。
它如藕一样蔓延,根须
渗入人们的手指——肉中,
它摒弃了水与光,摒弃了人们的爱与激情,
将所有的血脉相连。
我像莫奈晚年生活中
日维尔尼小花园里的一株小草,看惯了风景与优美,
就开始联想翩翩:中国的春节
将继续允许睡莲的开放,而人们奇异的目光
将把我与人群隔开。我选择
从睡莲的颈部开始仰望——生活,奇异得
如油画中不经意染上的灰尘。
(写于2007年2月5日 海盐)
伤水点评:
我一直欣赏白地的诗歌,我经常对诗友说,白地的诗歌比当下一些当红的女诗人的诗歌来得更有质地和表现的愉悦。我不明白为什么白地一直受到忽视。从2002年在网络上读到白地的作品后,我自觉地“跟踪”,只要白地的作品都读,去年白地建了博客,哪就对其每首必究。这首《奇异的生活》却是我漏读的一首,在这里开读吧。
像莫奈的睡莲,在倒影里谦虚地躺了许久,
直到灰尘满布,还是那样新鲜。
特别在于首字“像”,突如其来。到底是谁“像”莫奈的睡莲?那就接着看对睡莲的评判:在倒影里谦虚地躺了许久,直到灰尘满布,还是那样新鲜。在生活的倒影里隐匿,虽然表面蒙尘,但质地新鲜依旧——暗喻的不仅仅是主体,也仿佛是我、你、他。人类内心的自我纯洁感被偷偷地唤起了。白地的很多作品是自白式的,但唤起的普遍情感,使我们忽略了其自我的原始疼痛。
接下去,对此诗的阅读使我很想找出那印象派大师莫奈的睡莲图,重新看看。看看我有否白地的感受:春天的第一天使睡莲更像花朵,/它接纳了奇异的众生,接纳了/莫名而来和莫名而去的人群。作为植物的睡莲的“接纳”当然是被动的,关键在于作者这样接纳的意图:接纳了莫名而来和莫名而去的人群。没有终极目标的人群啊,白地从睡莲角度给予了你们舍弃式的关怀。还没完,睡莲“它如藕一样蔓延,根须/渗入人们的手指——肉中,/它摒弃了水与光,摒弃了人们的爱与激情,/将所有的血脉相连。”睡莲与肉相连,与血脉相连,睡莲是谁?是白地还是我、你、他?奇怪的是,这睡莲与血脉相连,却是“摒弃了人们的爱与激情”,有血没有爱,冷血,冷睡莲,冷美人,冷眼看世界,冷眉对众生。
是的,第二节白地跳出来了,在“像”前加了“我”。“我像莫奈晚年生活中/日维尔尼小花园里的一株小草,看惯了风景与优美,/就开始联想翩翩:中国的春节/将继续允许睡莲的开放,而人们奇异的目光/将把我与人群隔开。”我不知道莫奈晚年情景,我读到了中国春节时候的白地那厌世和消遁、隐匿的精神流浪愿望。这不是莫奈的睡莲了,完全是我白地妹妹的睡莲了。睡莲的根须渗入的是白地的手指——肉中。我感知的疼痛,是白地的不作疼痛的表现。那是难以描述的内心,是莫奈的印象难以瞬间笔法出来的。最后就请大家自己阅读和体会吧:
我选择
从睡莲的颈部开始仰望——生活,奇异得
如油画中不经意染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