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南最南的南方
树叶在春天里枯黄
一只鸽子
轻轻飞过我的头项
在她飞过的地方
天空湛湛蓝湛蓝的
竟没有一丝云彩
可我的心却无端的忧伤起来
我无法接受植物在我的眼前
悄悄死去的情景——
她们使我对天空的向往
成了永不复返的绝响
在公元2002年5月
纷纷跌落的叶片
和那些正在死去的事物
总让我想起
我远在西南的家乡
《初恋》
■晓音
那一年，我6岁
还不是谈恋爱的年纪
但是，我热爱
我的父亲、母亲
还有邻居家的小海
送给我的彩色糖纸
那天小海刚满10岁
他不知道他会死
他把糖纸送给我
他叫我看糖纸那面
红彤彤的世界
小海是中午出的门
下午他就躺着回来了
抬他回来的人说
红小兵小海
打仗很英勇
连中了六颗子弹
还搂着一捆手榴弹
跳进保皇派的战壕里
担架上的小海
脸上涂满鲜血
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找到
他送我糖纸的那只手
小海下葬的那天
有很多人去送他
市革委会主任
还在小海的追悼会上
悲愤欲绝
他说英雄小海——
将永垂不朽
在把小海放进墓穴
的那个时刻
有很多人都哭了
英雄小海的妈妈，那个
教我们语文的张老师
好几次在痛哭中死了过去
小海的战友
把悲痛化作子弹
齐齐的朝天空射去
正在下着雨的天
忽然就晴了
我用小海送我的糖纸
捂住双眼
糖纸那边
红彤彤的太阳
象糜烂的伤口
很多年后
我去看过小海
那天正是清明
有好多，和当年
小海一样年龄的少年
正把一束束鲜花
献给他们敬爱的英雄
我在那些
摆满鲜花的墓碑中
徘徊了好久好久
却没有找到
我想找的小海
《下雨了》
■晓音
天下着小雨
这次是真的下个不停
雨一滴一滴的敲打着
阳台上的植物
有一只蜗牛勇敢地
顺着剑兰的叶子爬上花朵
但它，很快就摔了
下来
雨中，象这样的情景
在我的眼前呈现过多次
但我的笔从来就没有
写过蜗牛——
这种微不足道的主题
我写那些伟大的事物
写我在那些伟大的事物旁边
渡过的一个个不平凡的日子
我和我的朋友们
喜欢在下雨的天气喝酒
我们说李白说杜甫
说在诺贝乐领奖台上
写悔过书的俄国人
帕斯纳尔捷克
我们说的话都有些份量
我们不允许平淡的日子
颠覆我们深刻的思想
我们还拒绝阳光和水份
拒绝我们赖以生存的
天空和大地
直到有一天
当我在阳台上
看见了和这只蜗牛
一模一样的蜗牛
在它艰难地爬上
剑兰高高的花朵
的那个瞬间
却跌了下来
然后悲壮的
死去
就在那个时刻
我发现这么多年
自己冥思苦想的
那些东西
其实很不重要
伟大的事物
常常离我们的日常生活
很远
就象我眼前的蜗牛
如果它不去攀附剑兰
叶尖上的那些花朵
它的命运就不会这么
悲惨
2002年5月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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