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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的人生减法
作者:靳晓静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4893  更新时间:2009/11/10 21:33:29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1845年的一天,一个美国人在沃尔登湖畔漫步。他发现了一只松鼠,他长久地与它对视,对它说话:“它的面貌有点温和。我亲切地对它讲话,把鹿蹄草伸向它嘴边。我伸手去摸它,它抬起头,牙齿咬得有点儿咯咯响。一只笨手笨脚的打地洞的大松鼠。我拿它当本地人看待。它的祖先比我的祖先来得还早。”

这位在160年前就不甚忍受城市繁杂而遁入自然的人叫梭罗——在美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超验主义作家。我以为,他是一个非常懂得做人生减法的聪明家伙。他离开城市只身来到沃尔登湖畔,搭建木屋,自种自食,世人认为必须的生活规则被他一笔减去了。这样,他可以集中一个人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挚爱应该挚爱之物。在沃尔登湖的两年,他写下了大量随笔和日记,用文字和思考表达他对神奇自然的理解和热爱。他像古代神话中的畜牧之神,对万兽万物拨响手中的竖琴。至到今天,感到心浮气躁时,读读他的《沃尔登湖》,仍会有在万丈红尘中被解救一回的感觉。

当然,对梭罗的境界,我等凡人甚难仿效,尤其在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疯狂地做着加法,人的欲望像草一样疯狂。本能的欲望让人高喊着“我要”、“我要”。“我要”——这是加法,无数个“我要”汇聚在一起会变成乘法的。然而,什么都要也许就什么都没有。

于是,想到了17世纪的唯理性主义哲学家斯宾诺莎。他拒绝接受父亲分给他的一部分遗产,而以磨光学镜片为生,终生过着清贫的生活,有人对他说,只要他肯将他的著作在出版时,声明是献给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就可以得到终生养老金。然而斯宾诺莎拒绝了,他说:“我只将我的著作献给真理。”

面对金钱,斯宾诺莎做了一次漂亮的减法,他因此获得了自由的心灵和独立的意志。最终他得到的是一本美丽,庄严得如同真理一样的书——柏格森对他的《伦理学》如此赞誉过。

中国的古代智者有“得失两忘”之说,这是一种笃定的魅力,也是将人生减法做得出神入化的境界。“得”与“失”之间,总会有“塞翁失马”这种智慧的故事。比如20世纪的法国著名作家普鲁斯特,因患哮喘病,几乎终身都在床榻上度过。也许正是这种被削减,受限制的境地,使他能够不受社会困扰,过着宁静的生活,从而看见了人们视而不见的不朽的真实。1901年的一天,他在无意识中通过一杯茶和一块饼干,唤起了对童年往事的回忆。接下来,数百个人物、记忆、感觉、画面奔流而来,使他在失去了当下的世俗生活的同时,从潜藏的记忆中挖掘出了一部惶惶巨著——《追忆逝水年华》。

人生是多样性的,而不是只有一种方式,一种潮流。所以,当任何公共的东西将人裹挟而去时,无疑是一种强暴,而个体不加选择地趋时附势,对造物赋予不同个体的价值亦是一种辜负。重要的是要选择,而选择必定要舍弃,也是我们在这里不断讲到的人生的减法。一位叫博尔赫斯的阿根廷人的生活方式,让我对此感悟至深。大家都知道,博尔赫斯一生都在图书馆里度过,这种简约、笃定、宁静的日常生活,让他成为幻想文学的集大成者。他的写作来自书本,不来自生活。日常生活几乎被削减为零。对他而言,人类的繁衍和增加也只发生在镜子里。我想,也许鉴于他削减无意义事物的卓越,上帝将他的视力也削减了。当他被任命为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时,他的双眼几乎处于失明状态。他自嘲地说:“命运赐予我80万册书由我掌管,同时却又给了我黑暗。”然而,也许正是这种黑暗,使时间静止,空间无限,使博尔赫斯那无人比拟的想像力得以放纵,演绎出让人惊叹而又晕眩的作品。从这个意义上说,发生在博氏身上的所有削减都是增添。

我等凡人虽不能像非凡之辈那样减去世俗困扰便成就大事,但以追求幸福度而言,过一种经过选择和思量的生活还是值得的。有一个关于孤独感的测试表明,处于社会旋涡中的人孤独感最强,这说明在欲望之城中人并不幸福。人活着不可能没有欲望,可我们得为自己减负。我所知道的欲望的减法做得最好的大概要算佛陀了。他做的岂止是减法,简直就是除法。他出家了。释迦牟尼舍弃浮华在菩提树下修成正果虽是佛家经典,但他所言“我心已解脱,智慧已升起”仍可谓人生良言。佛陀说此话时,正值3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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