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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设计下的白日梦/林童
作者:安琪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2044  更新时间:2009/11/9 21:06:20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自我设计下的白日梦

——安琪诗歌《像杜拉斯一样生活》评析

 

                                           文/林童

 

任性的安琪将她的诗集取名为《像杜拉斯一样生活》,足见她对这首诗的重视。安琪在《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中写道:“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爱人”?这种对自我的追问,一方面表明了安琪对诗歌永不满足的自我扬弃,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她只可能阶段性地为自己设定一个目标或界限,整个创作却处于不断的调整之中,没有她不敢尝试的区域,另一方面也表达出诗歌与爱人的相应关系。因此,我们可以将这首诗看成她诗歌历程的出发点,她一生的创作都是为了求证其诗歌命运。那么,《像杜拉斯一样生活》,正是她某个阶段标志性的成果。

玛格丽特·杜拉斯(1914—1996),法国女作家、戏剧家、电影艺术家。她的戏剧作品有《英国情人》《广岛之恋》等,在她70岁时发表了自传体小说《情人》,为她带来了世界性的声誉。纵观安琪的诗歌写作,她总是阶段性地有一个异常的榜样,如前期的美国诗人庞德,造就了她任性的风格。安琪钟情于杜拉斯,不仅为她的才华所折服,更为她的生活方式所憧憬。因为北漂着的安琪,一直生活在惴惴不安之中,杜拉斯曲折而浪漫的生活,自然有深刻的吸引力。正是内心的焦虑,对稳定而浪漫的希望,必然要对安琪的生活观发生影响。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出发,我们可以看到:本我的冲动犹如十二级飓风卷起的巨浪,这体现在诗的节奏上,有一个逐渐加快而达到高潮的过程,但是超我始终处于抑制表状态,却在不断地提醒自己,这就是现实环境不具有可比性,也是杜拉斯与安琪的生活方式没有真正的可比性。安琪不可能真正不顾现实环境的压抑,在榜样的力量作用下完全同化。杜拉斯仅仅是安琪的一面镜子,在对镜自照的时候,镜中的杜拉斯只不过是一个幻像,因为杜拉斯是独树一帜,并不可复制的!结果,当安琪发现镜中的影像不是杜拉斯,而是自己时,她清醒地意识到,潜意识中的杜拉斯的生活,犹如牛郎织女星座,的确遥不可及。这不过是自己的白日梦罢了!

诗人的白日梦对创作具有重大的意义。白日梦的虚拟性,完全可以在创作中变得真实可感。安琪对杜拉斯生活的向往,于是就成了诗《像杜拉一样生活》。为什么是“像”呢?这源于安琪从自我设计下的白日梦回归现实。安琪与杜拉斯的距离,除去现实环境因素之外,更在于二者的非对等关系,与其说杜拉斯是安琪的榜样,还不如说是她的假想敌,或许更为接近她潜意识中的杜拉斯。她一定在追问:“既然杜拉斯可以如此生活,我为什么不能?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

在本诗中,安琪只选取了晚年杜拉斯的生活片断,并没有像很多同类型的诗,往往大而无当,大而且空,其构思与结构的奇特之处在于——你完全可以将它看作是晚年杜拉斯的一次性爱经历,诗的节奏的确与做爱的节奏一致。安琪所不能理解的,已经60多岁且疾病缠身的杜拉斯,却和一个只有20多岁的小伙子生活在一起!都说法兰西民族的血液里充满着极其浪漫的因子,杜拉斯以自己的行为,颠覆了传统的浪漫,将浪漫推向了另一种极端。难怪安琪既向往又妒忌地写道:

 

可以满脸再皱纹些

牙齿再掉落些

步履再蹒跚些没关系我的杜拉斯

 

虽然安琪的很多诗都存在着一种对话关系,但她在面对镜像的时候,表面看来,她是以平等交流的身份出现的,但由于受非对等关系的左右,总容易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不自信的心理状态。在《像杜拉斯一样生活》中,因为距离太大,就呈现着言不由衷的情绪。我们可以将她从白日梦中醒来的清醒,看作她对现实环境失望后所作的自我防御——在情绪的渲泻之后,必然要作调节:“我累了亲爱的杜拉斯我不能像你一样生活。”我不知道这个句号是不是有意为之,即表明要向杜拉斯告别,“像杜拉斯一样生活”必须告一段落了。但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安琪在为自己的行为进行有力的辩护——这是在抱怨,在愤愤不平。怨与不平则鸣,也很符合中国古典诗学精神嘛。

对安琪而言,与其说杜拉斯是她的榜样,不如说是她心中已经坍塌的形象!这虚构的自我形象,因其虚拟性,亦如空中楼阁。我们就把《像杜拉斯一样生活》,当作安琪自我设计下的白日梦。安琪收获了这首非常有特色的诗,总算没有浪费她的蓝图。因为,杜拉斯的生活方式,不在安琪的现实环境,只能存在于诗歌之中!

我仍然关注着,对于激情而任性的安琪,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

 

                                               2005.11.25

 

[林童,原名刘丹俊,1963年生,四川邻水人。曾在宜宾学院、鲁迅文学院、中国人民大学求学。“方言写作”倡导者。著有诗集《美之殇》《破碎的偶像》,评论集《文化诗学:第三条道路》,评传《泰戈尔,你属于谁》,长篇小说《雪崩》《少年足球队》《北京SARS》等多部;编著有《九人诗选》(合编)、《百年中国新诗流派作品金库》(合编)曾主编民刊《时代作家》《第三条道路》报。诗入选《中间代诗全集》。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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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胡亮此文先后刊登于《诗歌月刊·下半月》2007年7/8合刊,及《星星·下半月》2009年1月号等诸多选本。——安]

《像杜拉斯一样生活》:主情与用典   70后诗人、批评家/胡亮   

二○○二年十二月,诗人安琪从漳州来到了北京,一年余后离婚独居,——经过许多天的慎重思考,我决定选择这样一个突兀而又冒昧的生活性事件作为这篇诗论的开头,其用意,除了暗示后文中将要论及的某些题旨之外,我还想借此说明:从漳州到北京,安琪在诗歌写作中有意识地舍弃了某种极端性模式的同时,几乎是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家庭与情感上的某种极端性宿命。关于诗人漳州时期的写作,陈仲义先生曾经用一种准安琪语言做了精彩的摹拟式描述:“任何一个标题,一个事件,一种细节,在意识流冲荡下,都可以‘被预先’破碎为粉末状,进入‘压模’工序,要多长有多长,要到哪里就到哪里,要什么形状就什么形状。多文体的变种、播撒,无结构‘踪迹’,漫游铆连,混乱中集结,堆砌中断开。相互倾轧,相互征服。异质材料在众声喧哗里,异常刺目,令人眼睛生疼,非诗文体在诗性通道中横冲直撞”,陈仲义先生由是明确指认安琪为一个词语的“乱伦者”(《纸蝶翻飞于涡漩中》),——而在此之前,诗人康城、格式关于安琪运用暴力手段夺取语言增值的做法已有“私奔”或“偷渡”之类的近似表述。在以道辉为中心的漳州诗人群体共同营造的极端主义诗歌氛围中,安琪就这样释放着她自己的高能极光,这极光纵横交错,简直可以让人瞬时失明。让我们记住这些作品吧:《干蚂蚁》、《未完成》、《任性》、《出场》、《九寨沟》、《之七》、《纸空气》、《星期日》、《神经碑》、《事故》、《甜卡车》、《含表情》、《第三说》、《灰指甲》、《工具论》、《风不止》、《第七维》、《加速度》、《时间屋》;当然,登峰造极的一篇是《轮回碑》——这一片汪洋曾经让众多的阅读者几乎自身难保,而安琪仍在某种迷狂状态中履险如夷。这一批数量和质量都很可观的诗歌不止一次地传达给我们以这样的信号:安琪的写作已经拥有成熟而独特的风格,作为一个诗人,她已经趋于完成。于是,向卫国先生在《目击道存》一文中一锤定音:“安琪是当代汉语中最具冲击力的诗人。”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安琪永远没有完成她自己的时候,她精心织造了华丽而又绵密的茧,目的只是为了稍后就把它咬破!二○○三年六月五日,她在一首名为《十年写作计划》的诗中写道,“我用十年时间/把自己写成安琪//接下来我要用十年时间/把自己写成不像安琪”,——当代著名先锋书法家曾来德先生曾以“塑我毁我,乃真塑我矣”一语来引导和设计自己的艺术生涯,安琪的表述与他何其相似!很快,她的诗歌生涯就进入了一个断裂式的北京时期,如果说漳州安琪让人“惊艳”,那么北京安琪则使人“断肠”,因为她写出了一批与此前截然不同、然而更为刻骨铭心的作品,这一批作品是“情动于中,发之于外”的结果,集中揭示了诗人灵魂与肉体的悲剧性冲突和喜剧性妥协,用安琪自己的诗句来讲,就是“一个人对抗一个人的自由”(《一吨信息》)。安琪北京时期的作品虽然不乏奇思妙想,例如“只有明晃晃的黑夜/还在被/睡不着包围”(《让我睡吧》),又如“仿佛倒退着回到初始,看到诗是我们的尸体”(《当我们老了》),但从总体上看已归于率真和质朴,归于生命的细小颤动,归于一个女人的伤与痛、乱与难,并最终终结了安琪诗歌写作中的“无性别”时代。

迄今为止,安琪北京时期的作品当以《像杜拉斯一样生活》一诗最为杰出,此诗仅有四节十五行:“可以满脸再皱纹些/牙齿再掉落些/步履再蹒跚些没关系我的杜拉斯/我的亲爱的/亲爱的杜拉斯!//我要像你一样生活//像你一样满脸再皱纹些/牙齿再掉落些/步履再蹒跚些/脑再快些手再快些爱再快些性也再/快些/快些快些再快些快些我的杜拉斯亲爱的杜/拉斯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呼——哧——我累了亲爱的杜拉斯我不能/像你一样生活。”这是一首几乎不讲究技术的诗,它如实地记录,或者说呈现了一个女人瞬间的情感回旋,这情感从镇定和从容开始,进而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在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之时突然停顿,最后归结于一种押解式的大扭转。全诗简单明了,仿佛心脏的一次张开与收缩,在透明的搏动之中,我清晰地看到了女诗人血液的潮起潮落,感受到了她对撒野的冲动和与之针锋相对的对克制的强调。安琪漳州时期的作品,呈现出雄心勃勃的技术野心,常常把本属于诗歌次要层面范畴内的某些因素设计和装置成为光芒四射的“球形闪电”,这种在取向上有些偏执的炫技性、示威性的写作模式对受众构成了惊吓和挑战,我们的眼球被诗人匪夷所思的文本外壳长久地吸引,直到自己固有的诗学基因被搅乱和重组;与此同时,疲惫不堪的我们已无暇顾及经过千万道折射破牢而出的诗人的内心。然而是的,这一首诗却几乎不讲究技术,——如果非要分析其技术不可,我也要指出:这首诗在语言节奏上所体现出来的由平缓入紧迫、由紧迫归静止的精妙转折与其说是诗人的技术预谋,不如说是诗人情感天然律动的结果,是与诗人情感“连肉带血”地涌现出来的,所以读这首诗不存在任何语言障碍。近来笔者闲翻流沙河先生关于台湾诗歌的几种著作,看到这样一句话,十分震惊:“诗若有了真情实感,恐怕都是容易读懂的。”此语朴素无华、耐人寻味,正好移用于安琪此诗,而安琪此诗,是容易读懂的。

唯一的障碍可能是“杜拉斯”。“安琪”是此诗的显性空间,而杜拉斯,是一个典故,因而是此诗的隐性空间。安琪与杜拉斯,在诗中,在生活中,呈现出一种不即不离、若即若离、似即实离的微妙关系。杜拉斯仿佛是一个恶毒的诱惑,一袋香气扑鼻的海洛因,让人无限向往而又心怀忐忑。安琪就是如此,她毅然举步“赴梦”,最终又急刹车式地驻足“寻我”,把每一个受众强行置入诗人主体巨大的矛盾迷阵中去了。然而我们还是得揭开诗歌的第二重帷幕,我们至少要知道杜拉斯是谁。与安琪构成了某种秘密的呼应或对峙关系的,我想不是法国维斯孔蒂街党支部书记杜拉斯,不是因为电影剧本《广岛之恋》、《印度之歌》的写作而逐步成大众明星的杜拉斯,不是那个在自编自导的电影中两小时都不让人物出场的杜拉斯,不是吸毒者杜拉斯,不是酗酒者杜拉斯,甚至也不完全是因其从天而降般的癫狂思想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美丽异类杜拉斯;而是那个完全听从心灵的指引和欲望的派遣,惊世骇俗地生活着,独立特行地写作着,在受尽伤害中仍然顽强守护个我天性的杜拉斯!杜拉斯曾经写过这样一个女人,“她靠印度、加尔各答每天分泌出来的绝望生活”,杜拉斯曾经写过无数个这样的女人,她们没有一个不是自己给自己造成不幸,她说,“我写女人是为了写我,写那个贯穿在多少世纪中的我自己”,——而安琪,多么奇妙地,仿佛就是杜拉斯的一件犹豫不决的作品。二00五年,安琪说,“我的性格中极端、偏激、不安分、雄心壮志的一面是我一直到今天的结果”(《36岁:我的诗生活》),这些话,好像出自苏珊或洛尔·瓦·斯泰因——杜拉斯笔下人物——之口一般。在同一篇文章中,安琪引用了叶芝的一行诗作为结句,“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而杜拉斯,曾在作品中借一个男人之口说出了对这种境界的可能的异性反应,“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面容”,——一种姐妹般的共鸣由此再度建立。安琪在她的诗中,并没有呈现那个在殖民地时期的越南西贡湄公河上,头戴一顶男帽、脚穿一双缀满珠片的廉价鞋、一只脚踏在舷栏上等待着一次疯狂的异国之恋的,贫穷的法兰西少女;安琪所呈现的,恰恰正是一个满脸皱纹、牙齿掉落、步履蹒跚而且再老一些都没有关系的杜拉斯:一九八四年,七十岁的老杜拉斯用一种肆无忌惮的语言写出了自传体小说《情人》并获法国著名的龚古尔文学奖;八年之后,亦即她的中国情人李云泰病逝一年后,她又重写了湄公河边的激情往事,出版新书《华北情人》,此书与《情人》可以相互补充和参照,但比后者更加荡气回肠,终于成为杜拉斯的巅峰之作。一个年逾古稀的女人,愈老愈独立,愈老愈坦诚,愈老愈热烈,难怪全世界的自由女性都把她的作品奉为“圣经”。一九九六年初的一天,杜拉斯从睡梦中醒来,抚摸着雅恩·安德烈亚·斯泰内的头,爱怜地说,“我要死了”,不久就真的死了,享年八十二岁;雅恩时年四十三岁,是她的秘书、读者、司机、护士和奴隶,当然也是她的情人。杜拉斯死了,世上再无杜拉斯;只剩下安琪,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在这气喘吁吁的呼唤之中,既有认同、歆羡与留恋,又有疑虑、恐惧与排斥,既有犹豫,又有决绝,包含了极端复杂而又无比矛盾的情感形态,并最终导致了安琪作为一个女人的疲惫不堪。从“我要像你一样生活”的毅然前往到“我不能像你一样生活”的废然返回,折射出了在西方式的自由平台与中国式的道德语境之间进退失据的痛苦之光。安琪在诗集《像杜拉斯一样生活》的后记中对此供认不讳,“杜拉斯更像女人的梦游者,她代替众多优秀的被躯体捆绑着的女性完成梦游般的理想和任性”。与杜拉斯一样“妖冶到了极致”的中国女作家洁尘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这样谈到杜拉斯,“大家在道貌岸然的面具之下喜欢她,宠她,最后起哄把她赶走”(《杜拉斯语录》);安琪却并非如此,她用八人大轿抬来了杜拉斯,最后却悄悄地把自己赶走了。

《像杜拉斯一样生活》一诗,以主情淡化技术痕迹,靠用典拓展意义空间,在朴素的字里行间埋藏了随时都可以引爆的核弹头,全诗行断意连、浑然一体,是安琪北京时期诗歌写作的重要收获——我深信此诗与诗人的另一首诗《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将成为诗人的代表性作品,甚至成为诗歌史意义上的经典性作品。安琪北京时期的其他作品,比如《今晚》、《学爱情》、《意外一》、《意外二》、《天不亮就分手》、《身体的一夜之旅》、《运动而已,运动而已》、《爱情》、《城市》、《想比喻》、《新道德经》、《让我睡吧》、《看得见》、《呕吐夜晚》、《眼神》等篇,一样的明白如话,一样的感人至深,在题旨和风格上均可与《像杜拉斯一样生活》一诗相互佐证和参照。在这一批作品中,我们看见杜拉斯的幽灵仍然在四处游荡;而安琪,除了“顽强守护个我天性”,我们又能对她说些什么?!

 

二○○六年元月一日草成,十日改定  

 

[胡亮,生于1975年,四川蓬溪人,青年批评家。发表诗文论著近40万字。参与“第三条道路”诗群的理论建设,系列论文已集成专著《元批评:第三条道路》。现居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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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安琪来
——差感美学谈安琪的《像杜拉斯一样生活》

                        文/女贞子


涉身地产,出差济南,闲着无事时候,下载了杜拉斯的《情人》也读完了,也是该回北京的时候了。那日天朗气清,秋末的气候适合一个人怀想。在动车上,看窗外的风景向后面闪去,心就像是一个将死的人一样,想那时“情人”也被窗外的什么弄湿了眼睛。忽然想起安琪来,想起她的《像杜拉斯一样生活》:

像杜拉斯一样生活

诗/安琪

可以满脸再皱纹些
牙齿再掉落些
步履再蹒跚些没关系我的杜拉斯
我的亲爱的
亲爱的杜拉斯! 

我要像你一样生活 

像你一样满脸再皱纹些
牙齿再掉落些
步履再蹒跚些
脑再快些手再快些爱再快些性也再
快些
快些快些再快些快些我的杜拉斯亲爱的杜
拉斯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 

爱的。呼——哧——我累了亲爱的杜拉斯我不能
像你一样生活。

 

2003/8/1


想起这首诗歌的时候,正好表现和补偿了我内心的差感,那些差感来自《情人》。记得我说过诗歌就是要人们从语言回到身体,万象事物是时间的语言,就像我们的生活是我们的诗歌。当外界的语言刺激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心灵被抚摸和安慰,那些灵魂才得到平静。其实人总是有一种魂不附体的游离感,就像是我在风景中闪烁的那些瞬间,真的有一种不久于将来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萦绕我整整的一路。从济南到北京,短短的三个小时,杜拉斯的《情人》反复的劈开我的身体,而安琪的诗歌又一次次的灌注柔软给我的僵滞。这或许就是作家诗人的魔力所在吧,我想。呼——哧——我累了亲爱的杜拉斯我不能像你一样生活。这并没有造成我的绝望,反而激发了我的存在,将那些鲜活的随机的情绪牵扯成一路的悲喜。
应该说第一次听说诗人安琪是在诗地理论坛上,北野似乎谈到了她。第一次注意安琪的诗歌是在一本刊物上读到《轮回碑》。
至于诗人安琪,在北京的时候,因为一次诗会的缘故,见过一面的。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她本人和照片一样,清晰可认。故而当时我第一眼,就看认出走在诗人张后后面的那个女子便是像杜拉斯一样生活的安琪了。会后有一个小憩的时间,安琪坐在我对面,我们就盘峰诗会、民间立场、70后、中间代、话语权以及炒作之类的事情进行了交流,恍惚了,不记得了。
关于安琪,胡亮说:“二○○二年十二月,诗人安琪从漳州来到了北京,一年余后离婚独居……从漳州到北京,安琪在诗歌写作中有意识地舍弃了某种极端性模式的同时,几乎是不可避免地遭遇了家庭与情感上的某种极端性宿命”。这使我觉得这诗歌更是难能可贵,同时印证了差感的存在性,使安琪的前语言清晰的呈现,那种内心的无奈和渴求已经胶着在一起。


2008/10/31

 

 

[女贞子,河北诗人,1980年代出生,差感美学创立者。差感美学的理念,是差感缔造美,美是一种表现和补偿后的常态。我们永远在一个点上和这完美奇遇,然后匆匆的离开,又进入另一个漫长的纠缠和等待之中。]

 

附:

 

《像杜拉斯一样生活》

 

              安琪

 

 

可以满脸再皱纹些
牙齿再掉落些
步履再蹒跚些没关系我的杜拉斯
我的亲爱的
亲爱的杜拉斯! 

我要像你一样生活 

像你一样满脸再皱纹些
牙齿再掉落些
步履再蹒跚些
脑再快些手再快些爱再快些性也再
快些
快些快些再快些快些我的杜拉斯亲爱的杜
拉斯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 

爱的。呼——哧——我累了亲爱的杜拉斯我不能
像你一样生活。

 

 

200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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