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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届柔刚诗歌年奖·安琪
作者:安琪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1868  更新时间:2009/11/9 21:06:07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按:重读自己1995年的受奖词,那时,更像是一个不需要现实生活的文本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产生的诗歌也与此相呼应。时至今日,许多诗歌观点已经改变。由此看来,写作诗观是冒险的。搜索到当年评委名录,感谢如下师友:王光明、季弗、汤养宗、陈仲义、毕晴(郑国锋)、彭一田、陈超、唐晓渡、程鹤麟。初评委:宋瑜、郭志杰。——安)

第四届柔刚诗歌年奖·安琪

授奖辞

       “柔刚诗歌年奖”自1992年以来已经颁发三届,本年的第四届年奖经过评委会的严格评选,决定授予年青女诗人安琪以《节律》、《未完成》和《干蚂蚁》为题的一组诗歌。    我们相信,任何奖励都无法赋予诗人写诗的才能与灵感,它不过是表达了人们对创造出优秀作品的诗人的热爱与感谢。安琪在《节律》、《未完成》和《干蚂蚁》三首长诗中,以对矛盾、冲突的语境的出色组织,以对感觉、想象、语言和旋律的成功驾驶,沉郁有力地歌唱了爱情、诗歌和死亡的崇高主题,使这些主题中许多分裂的个人感觉得到了想象和语言的整合,从而丰富了读者对它们的感受和意识。这是内心痛苦的紧缩,而精神却在光的引领下向上飞扬的诗歌,受到了本届评委的普遍肯定。为此,特将本届惟一的“柔刚诗歌年奖”授予它们的作者。    与此同时,评委们还要由衷地向庞余亮、贞子、姚辉、巴音博罗4位诗人表示敬意。他们分别以《徒步行步》(庞余亮)、《词语》(贞子)、《个人时事》(姚辉)、《云朵》(巴音博罗)为题的组诗,拓展了当代诗歌读者的艺术视野,为此,他们被评为本届“柔刚诗歌年奖”的入围诗人。    本届“柔刚诗歌年奖”的颁奖仪式即将结束,而中国现代汉语诗歌的创造却永远处在未完成的状态中,请允许我引用安琪《未完成》这首诗中的诗句,结束这篇简短的“授奖词”:          永远的西西弗,他的永远就在未完成中        我们永远期待,永远无法企及        我们已经无法融为一体。一次镜中的上演          一个彻底的谎言。一种孤独        一场雾,雾的黄色的脸        我们变本加厉的心痛与怀想……   第四届柔刚诗歌年奖评委会 执笔人:王光明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三十日                

受奖辞说

安 琪

    当我决定为获奖说些什么时,我想到的第一句话是欧阳江河的“光芒来得太快,几乎使我瞎掉”!就在此刻,在此刻的领奖台上,我被幸福充溢的心已无法明确表达我的思想。我感谢诗人柔刚为所有现代诗作者提供的这一独特而具实力的位置。它的意义我以为就在于它的惟一———惟一一个获奖者!我有幸成为这个惟一者,成为这一个被诗神命中的人! 对我来说,诗歌写作是一种生命的爆发和扬弃。我必须对内心的声音有所交待。流水般的现实,一尘不变的现实,总使我处于跃跃一试的竞技状态,仿佛必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能把这种情绪宣泄出去。我选择诗歌!诗歌的跳跃和极端,诗歌的空间和时间,诗歌的说与不说,似与不似,都使我的躁动成为可能。对我来讲,诗是纯感性的,毫无道理可言。这同时是我的成就与欠缺,纯感性在事物的把握和观察的敏锐上有它新颖独到之处,但要配合同样纯粹的语言。纯感性又因生活的磨损容易退化,当你适应了快乐或悲伤的生活,适应了生活给你的一切,当你麻木,变得粗糙了,感性就在同对消失。理性的诗人会很快调整自己的步伐,借助现成的事物发现新的含义。而我不能。至少在目前,我还得靠自我的触动去完成自己的诗篇。 站在领奖台上,我想到了我参赛的四首长诗。我可以很清楚地回忆起当初创作的情景。它们都是一气呵成的,几乎每完成一首我就得停下几日手中的笔。它们陶空了我。我觉得诗歌可以不要生活,如果生活是大众口中的生活的话。人们通常把生活片面化,认为非得接触民间,接触日常的繁琐人生才是诗歌的源泉。就我个人的创作体验,我以为,诗离真实的生活越远趣好。如果允许我关起门读书写作,不介入生活的一切,我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因为阅读本身就是一种生活,且是提纯了的生活,这里的提纯包含有生活的每个层面和思考,书本是经过思考的生活,是形而上的生活。一切艺术都应是形而上的!光明和梦幻,和忧伤,如果渗进了生活的琐碎,将变得黯然失色。 我追求诗歌中的美,瞬间的美。诗人写作本身就是对美的一种挽留。短暂的辉煌的天才之光,它同时也是一种死亡之光。诗歌是可以脱离诗人而存在的,诗歌如果比诗人更快死亡,那是诗人的悲哀。我不说诗人如果比诗歌更快死亡是诗人的幸福,因为海子的烈性之火灼痛了我。诗人应该好好地活着,活在自己的诗中。我们的周围诗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我愿意看见诗人们的天真血性更多更多地布满空气中的每个角落,使我的呼吸更透明,话语更澄澈。    现代诗人遇到最多的或许是自我与他我,懂与不懂的指摘,我个人以为,自我也是他我,约翰·堂恩说过:谁都不是一座岛屿,自成一体。自我并不是狭窄的代名词,反而是更广大的他我。当你将自我挖到最深处,你便因此与世界沟通了。至于诗歌的懂与不懂,我以为这不是现在我们应再顾忌的问题。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懂的又有多少,但它一样是伟大的。但同时,一种困惑也时常困扰着我,现代诗坛是不是让一些人钻了空子,用胡诌的意象、混乱的言语冒充先锋?我不知道,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这一些人中的一个!这里又引出了诗歌的语言问题,传统的语法结构、语势造句已远远不足于表达现代人多变日新的思维,新词的出现恰如新生事物的出现一样无可厚非,更何况诗歌写作的类似梦幻呓语性使得现代诗日益显出它的警动与惊愕。常常,我会为某一首诗的某一句话而发出为什么会这样的惊语,这或许就是语言的不可捉摸在起作用。从诗人改行写作其他文体往往会成功即可看出诗歌语言的尖锐与疼痛。 此刻,我想到了1994年9月我第一次见到舒婷时的泪水,想到了她的“诗人以诗歌说话”,我感觉我说得太多了,超出了我的诗歌所能承受的。我愿意以自己的诗作感谢柔刚先生和各位评委为我提供的这一高峰,并把它作为新的起点!   1995年12月30日   ———————————————————— [获1995年度第四届柔刚诗歌奖的三首诗]   《干蚂蚁》                       安琪                  谁是这一只春天枝头的干蚂蚁?——题记     1   等待,从没有这样漫长 我几次提心而出 像是要抓住远遁的幻影 那和永恒赛跑的 是一个鬼,抑或是 一头没有知觉的牛   不!那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长长的腰身随意闪出 我不把它伏着的姿态叫做死亡 这只干蚂蚁,空中的忧伤 独具魅力 是我一直不敢盼着的人!   翻到的这一页 水白得耀眼,但洗不净我 我知道有一种幻想沾满尘埃 像喧嚣,从不试图把静放弃 我的有口难辩的静 它只存在浩渺之间     2   它必将以寒冷告终 我阐明过一瞬光芒 这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在我的手心它灼痛了我 和有着太多欲望的星辰 来回流泪,不经过土地和天空   如果它曾经系住了你 与你一同悬着,删去多余的言词 如果在某个行为放浪的清晨 你忽然无缘颤栗 紧紧抱住一堆长发 如果你为此变得苦难   啊!这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它离我很近 像忽然塌下的幸福 我无法承受巨大风中的元素 倾诉并且削薄 开始我漫长一生的微弱部分     3   我也要学着预言 把黑色雨云、红色石头堆积 我让你看到快乐。同时 借你一点灵魂 让这个世界长得更高 让被击中的鸟有坠落的速度   不要在这时吵醒我 我提着心蹲在一个阴暗角落 有一点潮湿那不是我的过错 我只是从昨天回来 你该忘记,我曾为你停留 片刻,只是片刻   你要丢弃解救你的热爱 与持重。向上,路在光上 春天枝头斜依的钟铙 是一只干蚂蚁如此虔诚 暗中扣响亡灵,传来风声 以至我紧紧拥抱一枚落下的月芒     4   唯有返回使我如此激动 像窗外的雪兀自燃烧 把大气和你一饮而尽 这是活在瞬间的女人 我要按下机关让她重活一次 我有足够的信心   但我要保证那只干蚂蚁的干 不会融化 保证你有足够的容颜 在我的体内没有象征 甚至没有思想铺路 我只守着,与你叫做纯粹的东西   最初是一次痛楚成就了我 反对拜访,谢绝敲动那扇门 在粗暴的死亡干预下 快速写完一首春天的诗 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我与你拍掌为盟 三分钟后就要去远     5   有节奏的对称,想到欣悦 欣悦就已刮过 因为一只害病的纸鸢 遍天遍地传透迷茫的呼喊 谁见过春天枝头这一只干蚂蚁 谁的葬礼正提前举行   我躺下,内心坚持 一把黄昏的水敲打麦地 由此失去四季风花雪月 你得到什么? 悄悄散开,我喜爱抒情 为美丽的羽毛伤痛   一些老旧的故事心怀叵测 谁见过我的葬礼被我预先设计 摘下火红的桂冠 把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热烈狂疯的干蚂蚁 一点一点的,移到我的墓中     6   然后我就大笑,使笑划破玻璃 发出的吱吱声 使空气分开。渗出一点白云的白 使白降临,照亮四野 我独独在这波浪起伏的草原里 扯一页诗歌盖上   在天在地,生存和毁灭同一进程 像我创造了干蚂蚁 又同时被它钉在春天的枝上 没有旋转的余地 与相反的力量抗衡 衰弱不堪,高过枯朽的月亮   无数个念头继续奔跑 它超出你的手臂 全部全部的你,加上一枚邮票 加上上帝的亲笔落款 也无法超出它的边界 它是春天枝头的这一只干蚂蚁     7   进入状态,在持续的闪现里 请一定要信守诺言 我怎能模仿落叶飘零 又怎能使黑夜撤退 但你一定要信守。我千里迢迢 内心装满语词   所有盛宴恰到好处 连春天枝头那只干蚂蚁 也在邀请之列 随同着麻药、蜡烛和我 如果有呆笨的企鹅 如果,这热烈的气氛能够淡忘   往昔。我会为你描述 用上一副悬棺、七柄钢叉 十二架风琴 我预谋了一天空芬芳 我一向渴想光明 富于诱惑     8   一场雨下在身后 只在春天腹中它才如此优秀 像干蚂蚁,只在春天枝头 活出自己。我放下一盘唱碟 空间跑动一群音符 顺手让我泣不成声   要轻轻,轻轻 穿过光芒的精神如此有力 拉高众人的仰望 又削去众人的目光 你和我都不能违背这宿命 这折叠着的急促轻重   饥饿和爱情的衣裳 我们同时触到。像聚集 一次对真实与虚无的感知 我坐到对面 里面是一群搏斗的精神 如此有力,我不敢正视             9   第三十七页风,风推动风 聪明得不要空气 它向我高高举起一道彩虹 和你爱过的一样 它还有另外一个姓氏 另外一种形容   是的,风吹过春天枝头 映出一只干蚂蚁无动于衷的嘴脸 它不为谁活着 仿佛纯粹是一个存在 甚至祝福也是亵渎 你可以看我死亡   你可以对天上的玫瑰诉说 但你无法牵住我 我曾追随过什么?光 花朵,或者你 我曾经用一万个词写出幸福 直到我变成一只干蚂蚁   1994/10/30   《未完成》
永远的西西弗,他的永远就在未完成中。--题记

                         1

如今我开口,我用语言消解你的意识、行动
你所认为的本质和非本质
我内心的跳动仅仅因为向往
对未完成的西西弗的向往
神啊,让那块石头永远滚动
让迷途的人燃烧肉体,接受咒语!

是盲目的光的女儿。生命从四面八方咏叹
她坐在漩涡中心,她是平静的
她看到生命是一只蜻蜓对光线的追随
她以此相询:究竟在你认定的光线中
什么才是真正的今天?

你把自己浸入绿色风魔中
又一次你在果实碎裂的躯体摇晃
你,游戏的水,我的最后一个爱人
如今我开口,你的寂寞便会加深
你银针一样坚守的纯净与缥缈
你的影子由此蔑视你,和一切自诩的高贵

我突然想像天一下子空了
我遇到一个人,他说“我太满了,太满了
你知道吗?我装不进向上、奔驰,
和你所谓的世俗!”

我突然想,世俗是什么
是我们拒绝又纠缠我们的?


         2

我接受你的颠倒,事实上
你比我还矛盾。你唯一的喉咙找不到
发声的方式。你颤抖着
而我已被叫走
我用来对抗你的就是我的消失
像疯狂的夏日荷花,然后才是败笔

你最终的审判没能到达我的头上
我不戴冠冕,对伊甸园我是缺席
我用一些古怪的表情毁灭自已
使我成为你的伤口,绚烂又易腐
不!仅仅只是一个念头
你就会倒地。如果有童话,有天使的面包
如果,你尚有一息愤怒

那盲目的光的女儿,她引领着人类
她的盲目对她是不存在的
她天真而有点恶作剧,在一瞬间
她会变幻一千个思想
她指向你,你有过的幸福不是幸福
你有过的苦难不是苦难

啊,不要让我为了这虚幻的解救
放弃我曾有过的前夜、诗歌和罪恶
在我的生命之树我开始流亡
预言的可怕,勾勒出存在与毁灭
我感到巨大的飘带给我的愉悦
和超脱!我要这死亡的陷井
这荒谬的坍塌的幸福!


            3

我写作,我只是在构造不在场的在场
我睁大眼睛睡眠,从四个方向做梦
没有任何附加成份,我拒绝与你同在
你是西西弗的那块神石
我推动你,或被你推动。当我放手
你的轨迹超出我的想象

我们就这样彼此坚持
像一首熟悉的乐曲的两面,我们有过的
倾心与暗色!激情能维持多久
一切都在未完成中。一切
你的简单,你线性的重复,你任性的点
一切都有一种暴力的意味!

我不能对你透露太多。诗歌是忧郁的
再加上一点光它就将变成尘
它的周围充斥香料,寂寞和无谓
它被你引向天堂。天堂的百合窗
天堂的白色屋宇一只鸽子茫然失措
它是文明的最后一叶碎片!

我有过多少恐惧只说给自已听
谁在用铃声加速我的等待?边缘与我,
世界与光又有什么关系?
我将自已纳入一部固定的机器
你看到我精美地走来,但那不是我
我将自已变形、扭曲,你看到我
但那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固定的形状!

  4

自由破灭,自由死在自已的追逐中
我们向时间打的传呼没有得到回音
也许有过,也许精神的旗帜再次招扬
我们已老得太快!我们与未来赛跑
那不是真实的我们
在现代的长鞭下我们是被动的!

爱,完整和散开的空间
任何一种解释都有裂缝。你秉有的天赋
你的深度只能使你陷得更深
你关门。你仍未逃脱内在的阴影
谁有此闲暇听我狂呼,把脊背呈现给我
与高原步调一致,色泽相仿   来自一闪。惊喜被分割 那光的女儿跃上十字架,举止优雅 是她扩充了光,抑或是光改变了她 她不祈求和解。甚至不看我们光洁的脚踝 曾有多少次我们失去气息 我失去搀扶的力量,你失去救赎

曾有多少次我们看着自由幻灭
一次赞誉毁坏一生。与我的不眠相应
你享有长夜最后一场抒情
你是夜晚的全部,是荒凉
你击中夜晚,用小小的刀片
用我,用摇滚歌手的第二次青春
你必将被收进冲动中!

  5

永远的西西弗,他的永远就在未完成中
我们永远期待,永远无法企及
我们已经无法融为一体。一次镜中的上演
一个彻底的谎言。一种孤独
一场雾,雾的黄色的脸
我们变本加厉的心痛与怀想

我们的死亡又能放置几把座椅
偶尔有人走过,留下锯末
我们的死亡又能加厚什么?我们的画
我们把自己逼进液态
接受诱惑也接受伤害
我们的画,我们包含其中的自戕

那盲目的光的女儿,她看到永远的西西弗
她看到一个人是如何与自然相恋,与自己相恋
仿佛永无中止,他推
他的一生就在绝望中快乐
他是过程,过程的流动

他是你,是我,是每一个象征
如今我写下这首诗。我形容憔悴
内心枯竭!我必须抛弃记忆的概念
让文字永远滚动
我必须抛弃我们,让万物自己播撒
永远未完成!


                         1995/1/18       《节律》 ——写给上帝的星期天                 1   允许我见一见风中的水,对面的水   在停顿的日子里 我们被阴影扩充的花容失色 万物失去它的迟缓,坚硬转动 犹如一本摊开的书 白色蔓延,有几次我听到空空的掌声 我们不能充当悲哀的方框 玫瑰在方框。玫瑰是太古老的承诺 转眼就要流成灰烬   而我们在锁链中的欲望必将挣脱 你改变了一只豹子的颜色 你看到光舞蹈 光自由地提升了你 你说你的句号在时间之外   “这逝去的第一乐手是谁? 阳气下降,这击沉正午的白屋宇!”   熟悉的春天就这样砸下来 稀稀疏疏的注视,我提前进入 总得有一些意外让我们复活 高烧的梦幻者,允许我化为行动 在圆形夜晚洗身,心怀怜悯 反射一面镜子的香气 究竟在两声对话的寂寞里我的苦痛 我潮湿的草叶是否已迎向你?     2   轻和重,和输给死亡的爱情 我们决定了今夜荒凉 今夜像一个大写 使梦幻感到古老的仇恨 我们闯进,怀着难于解释的恶意 和世界边缘的隐形   “在两条姿势错杂的蛇之间,放入糖 一小粒沙,一声喂,一次即逝的欢乐。”   是的,还有你。你是最后一盘 你对我呈现的灰色无法食用 你有自己的泡沫,自己的重量 你尽力维持的平静没能使你自信 你靠近我。仿佛我是一个虚无   我们不能漠视心中走动的小银 波浪在手中握成。我们从何而来 预言枯竭,婴儿提前死去 这是爱给我们的唯一赠品 我们的星期天! 如今我独享三杈树上的纸蝶 叫不出内心的名字 我们有过的黑色风暴 是否还是我们繁殖的风暴?     3   再次接受红玻璃的垂询 我们互看,像一对傲慢的火狐 那喧嚣不是来自阳光堆积的深渊 就是无名肿痛的第二次证实   在向阳高地我们种下蚂蚁 一只蚂蚁的爬动将带来五种绝望 清晨我们写诗,黄昏我们做爱 夜晚,铃声中止,万物不息唯留人类 我们的孤独是孤独的全部 我们醒了,醒在青草巨大的呼吸里   那时你并不知道你放走的那个日子已经返回 思想被迫中断,有几种方式让你长大 你取下桔子,你害怕墙上桔子的亮泽 你自己就在墙上。背后是风 你会看到冬天加速搬走暖意和神圣 你看到我!这一个造诗养雾的人 这天真的理想构图者!   总得有一些火焰让我们永生   谁为我们的服饰缀满星星,谁让盐 遍洒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一切都在不可知的微笑中。某只鸟 非常优美地断裂,某个人形单影只 我们所唤起的现实与虚无 我们习惯沉浸其中的谨慎与压迫 我们为什么炫耀,为什么毁灭 又为什么爱着!     4   花瓣在倾听,我们最好远远逃掉 那破碎的羊群最好把惊慌一起带走 光,和有罪的感觉。音乐突然变成石子 我们的果实歌唱的身体 音乐突然坠落,它遗下的秘密葬仪 平放在冬日的1995/1/16   我们等待,手放在心上,眼睛闭上 我们翻身一个时代只剩下一口井   嘶吼的孔穴,和漫漫寂寞的延续 你提到天鹅在黄昏闪现。你干涸的唇 你被呼应的按键拨出的2064040 你通向我的墓地展起的风衣 没有谁,雷霆像一片暗红的远景 你在哪里,哪里就有放大的欲望 放大的群岩诗篇   “歌者追赶往昔,爱着的人为此得病 请许诺我一座星宿 一次不能成行的旅程。” 我们重新沉落的杯盏执在锋刃上 时间消融成水 我们被游戏煽起的水,幸存的水 自阴郁中心深入。我们埋下习性的钟铙 我们疯狂的预言养育出精神和衰老 我们为谁死去!     5   分出另一半废墟,承认这坍塌的幸福 仅留一只蓝色的手指向灯芯 仅仅如此!我们引渡寒鸦过江 又同时被它引渡 时空弯曲,有一种忧伤在里面   我们已不得不说出,说出是有痕迹的   你的长廊堆砌着什么:邮票收集思念 胡子穿越玫瑰 空气空而且满。你的长廊不善掩饰 你认定的那声虫鸣已经荒凉   连同枝桠间的拥吻。风景依旧 我们偶尔培植一些低音 一些丰富的表情移动着,苍白使我们不安 我在你的魂中散步,你最精彩的开启 你搭着夏日和我一起麻木   我们已不得不期待,像钥匙一样 谁得以和我们一同度过这简单的 锈迹斑斑的老日子 而一个词的说出又将带出几个天才 你不是结果 在我们的一生只能做好一件事!     1995/1/11----16     (《干蚂蚁》发表于《厦门文学》1995年某月,《节律》发表于《厦门文学》1996年某月,《未完成》发表于《诗神》1996年9/10合刊。三首均收入《诗歌与人》柔刚诗歌奖专号,2007年,黄礼孩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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