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七月回福建的列车上》是我很喜欢的一首小诗,难得宋世安小弟把它挖掘出来,谢谢!——安)
《读诗札记十一·安琪篇》
宋世安
越来越觉得诗歌是不能硬写的,一旦失了真,偏了格,自然就坏味了。安琪写了不少好诗,之所以拿她这首只有短短五句的《七月回福建的列车上》小诗说事,就是因为写得真,且不失味道。
每首诗歌都是有写作背景的,这首小诗也不例外。从标题“七月回福建的列车上”,我们可略知一二:诗人在回福建路上。正当七月盛夏。列车急驰中……其他更详细的信息,我们就不去深究,但已经足够了——在诗歌背景之下,“列车驶过时/窗外的山,山上的草,居然纹丝不动”,寥寥几句诗,我们清晰地看到诗人凝望车窗时寂寞的眼神,听到列车敲打铁轨寂寥的声音……寂寞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萌生在“驶过”的“列车”和“纹丝不动”的“窗外的山”“山上的草”两种意象一动一静的鲜明对比之中。这种对比和显然是源于诗人主观意识和感受,或者说源于心境——这于禅句“不是风动,不是帆动,仁者心动”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诗人是“不是山不动,不是草不动,诗人心不动”。诗人的内在感受与客观现状的对比,在诗歌中形成强烈的阅读冲击,直抵内心,使阅读产生共鸣:一种来自生命莫名的压抑铺天盖地……当真切的寂寞感蔓延开来,按捺不住正要喊出来的时候,诗人已然先一步:“寂寞啊/寂寞,寂寞离我不远/就在车窗外”,读着正中下怀,可谓恰倒好处。
《七月回福建的列车上》是诗人内心的一种倾诉,但又不仅仅局限个人情感的表达,诗人营造具有大众意义的诗歌意境,并以自我的姿态融入,与生活真实保持最为直接,甚至直面的联系,表达所共有的生态和情感,引起阅读的共鸣和内在的震动,甚至实现了内心的交流。
诗歌没有刻意的辞藻,没有精细的解构,也没有故作深沉苦思冥想,更没有居高临下宣扬卫道,诗歌情感在真实平朴中得到有力而自然的提升。这是诗歌抓心所在,也是寥寥数句即成好诗所在。
附:安琪的诗《七月回福建的列车上》
列车驶过时
窗外的山,山上的草,居然纹丝不动
寂寞啊
寂寞,寂寞离我不远
就在车窗外。
[安琪]
女,本名黄江嫔,1969年生,福建漳州人,漳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中间代概念首倡者及代表诗人,第三条道路诗歌流派代表诗人。主编《中间代诗全集》(与远村、黄礼孩),出版有诗集《歌·水上红月》、《奔跑的栅栏》、《像杜拉斯一样生活》等。诗作被译成多种文字。现居北京。诗观:我觉得我的诗歌写作涵盖面比较广,无论是题材还是语言都很难用简单的几句话概括。每个时期因为写作意识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写作特征和不同的诗观,我感到一言难尽。
2007年1月4日于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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