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密码 思想的图案

——文青散文集《情思图案》读后

                                         罗小凤

  品读诗歌，是跟随诗人构筑一个诗意的栖息地；而品读散文，则是跟随作者穿越生活，抵达心灵和思想，聆听生活之外的声音。因为散文是人类思想的散步，心灵的舞蹈，情感的吟唱。正如余光中先生曾说的：“在一切文体之中，散文是最亲切、最平实、最透明的言谈，不像诗可以破空而来，绝尘而去，也不像小说可以戴上人物的假面具，事件的隐身衣。散文家理当维持与读者对话的形态，所以其人品尽在文中，伪装不得。”文青的散文集《情思图案》正是在这最亲切、最平实、最透明的言谈中呈现了她心灵的密码，思想的图案。

   文青的文字情真意切，穿行于其中，常常经不住一阵阵感动，因为她“掏”出了生活中一个个难忘的瞬间和场景，一缕缕情思与触动，一辑辑故事与记忆，真正做到了王国维说的“以自然之眼观物，自然之舌言情……故能真切如此”。文青自己也在后记中表白：“写作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往外掏的过程，掏心掏肺，掏血掏泪，掏乐掏趣。”她复制了生命的点点滴滴，定格了世界、人生的各种气息，摄录了生活的喜怒哀乐，构架了一幅由“感物：海的味道”、“读心：梦的相遇”、“阅世：花样时代”、“入俗：捡拾碎片”、“记人：记忆存照”、“屐痕：景致心韵”、“赏评：心语如泉”、“笑笑辑”八个板块构架起来的情思图案，如此情真而意切，广阔而质朴，清新而厚重。

  文青的文字是诗意的，她的笔轨总颇富吸引力地把读者带入一个诗意而感悟的世界，去感觉春、夏、秋、冬的轮回更替，感受海的味道、初秋的微凉，回味阳光之手里的幕幕往事，聆听春的碎语、蝉的呐喊、蝶的梦呓，领略雨、雾、雪的万千风情，在与梦的相遇里感觉风中的幸福，还有那些花样的时代，俗世的生活碎片，记忆的存照，心灵的韵语，无不让文青的情思图案更富有生命力和文学张力。

  文青的笔触是轻逸的，冲淡平和，而又充满恬静的智慧，读之，让人远离了世俗的喧嚣与聒噪，脱去了这个时代的浮躁与漂浮，得到的是一份澄明清澈、虚怀澹泊的心境。翻开怡人心脾的绿色封面，扑面而来的是清新而凝重的气息，《入诗鸟声何处寻》中“啁啁啾啾热热闹闹的鸣唱声”仿佛音犹在耳，然而这仿佛天籁的鸟鸣也许会从诗里消失的担忧又让人陷入沉思；《假日，捡拾生活的碎片》里由十·一长假写起，但作者不是写黄金周里的畅意旅行，或感人故事，而是整理整理自己的生活，并发出深有感悟的感慨：“在假日，通过回忆与文字，捡拾一下被漏掉的生活碎片，算是给过往生活打打小补丁吧。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回到生活本身，俯首做一个‘拾穗者’，捡拾起那些不该丢掉的‘稻穗’，还要把怀中简洁竹篮的洞眼调整得更细密些，让它在漏掉一些没用的东西的同时，保留下所有珍贵的碎片。”没有严肃的说理，没有高亢的语调，但简朴的语词中却又不时跳跃出淳美的生机和微妙的肌理。

  文青的情思是根深而骨重的，她的情思图案不是为文强说愁，而是生命体验和生活经验的积聚汇流，是灵动的感性洒脱与睿智的理性自觉的交融。她的散文既有“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的轻灵描画，比如《雾雨浅吟》、《海的味道》、《阳光的手》、《或明，或暗，灯独立》等文章，又有油盐酱醋、日常生活的琐碎勾勒，如《买菜》、《女人逛街》、《儿子的“武功”》、《奂奂学话》等。更显示了散文的骨子的是文青的评论，如泉的心语，卷涌着文字背后凝重的情与思，隐匿着作者的体验之深，思想之深。她的思想时而栖息在盘妙彬、庞白、水古、钟世华等人的诗行间，时而畅游于《倾城之恋》等玄妙的故事里，时而跟林语堂、苏利·普吕多姆对话，虽有评论的面貌，却赋予诗意的外形，使评论文字脱去了故作高深的枯燥，而有了刘西渭飞扬的文采，唐湜盎然的才情。

  当然，文青的文笔并未铸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圆熟，许多散文中稍显浅白的语言、过于直接的叙述与告白，评论中略为薄弱的理论功底和不够创新的视角，都证明了她依然是个文字的实验者，《情思图案》这幅图案只是她实验的开始，是她尝试着把心灵密码与思想图案情真意切地“掏”出来，诗意、轻逸和凝重的一次展览，散文的高度和深度还有待她进一步去实验。

作者简介：罗小凤（1981-），女，湖南武冈人，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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