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灵谛视历史的天空
——评第六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徐贵祥的《历史的天空》
在时空的那头，历史总给人以冰冷而呆板的脸，一提起历史，我们总觉得那么沉重，甚至枯燥烦琐。然而正如路易"加迪曾说的：“只有人才存在于时间之中，时间也不存在于人之外。因此，人即时间，时间即人。”所以当有人用文学之笔穿越历史的天空来描摹历史的轮廓与曲线时，挖掘那段历史中的心灵与灵魂的微
妙沉浮时，也许我们的心都不得不为其厚重与庞杂而感动。
在徐贵祥的《历史的天空》这部小说中我便深深被打动。历史古板枯燥、单一概念化的面孔在徐贵祥的文字中隐去，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跃然于纸端，如梁必达、张普景、东方闻音、石云彪、高秋江等等，他们构筑了历史的天空里最炫目的星群，放射出了革命年代最本真最人性却又最闪亮的光芒。作者独具匠心地掘开了政治的、历史的、集团的乃至民族的文化浮土，把笔探入到他们的灵魂深处，挖开了那个年代那段历史里革命人物最真实的心理和微妙变化，塑造出了血肉丰满真实可信的人物形象，其中非常引人注目的首先当然是梁大牙，作者通过他展现了革命年代英雄的外在与内在成长的曲折过程。这个人首先是以不太光彩的形象出场的，跟他订了亲的媳妇韩秋云宁死也不愿嫁给她，要上吊寻死，因为她很厌恶他，可见梁大牙的性格缺陷有多深。他跑到凹凸山也不是为了崇高的革命目的，而是他在逃脱日军追杀后无家可归，参加队伍仅仅为了糊口谋生。他信奉的名言是：“生当啥鸡巴杰，死做啥卵子鬼。”所以他虽然人在游击队里，心里却老盘算着要到国民党军队去“混个团长司令干干”。他后来留在游击队的动机竟然是因为年轻漂亮的女八路——东方闻音的出现。他留下来后，经常暴露出个人英雄主义、本位主义、小农意识、刚愎自用等等毛病。他的缺点可谓繁多，但游击队的领导人杨庭辉却从他身上挖掘到了他的亮点：有正义感，不怕死，并且一直力排众议重用他维护他。经过艰苦而长期的磨练以及心灵与精神上的重重炼狱，后来终于成长为成熟而又成功的革命者。徐贵祥在小说中没有把革命者们当英雄来概念化神化，在梁大牙的身上，他尽情展现了那个时代中国农民军人的许多突出的优点和缺点，并且深入到人物的心灵与灵魂层面，因而他笔下的人物都是“创造”出来而不是模式化“复制”或“仿制”出来的，一个个都闪着人性人情的光，如东方闻音以自己的美丽与坦诚感化了梁大牙这鲁钝的草莽英雄；高秋江对莫干山的爱与对祖国的爱几乎融合为一体，她这个冷艳而身怀射击绝技的女子因爱能战，因恨更能战，她不愧为一个热血铁性的巾帼英雄；张普景的疾恶如仇、固守信仰、忠于职责，石云彪的英勇刚强以及最后“血如喷虹，大笑气绝”的视死如归，杨庭辉那伯乐式的“非常时期用非常之人”的爱才如命……他们都在小说中高擎着自己的一份力量，支撑着那个年代那片历史的天空。
克罗齐曾说过，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其实，一切历史都是心灵史，都是灵魂史，恰如《历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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