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江》
安琪
又有一个孩子被水蛇拿去做媳妇 或
当肚兜。
黄昏没有标尺
宁静哀伤的表面,夕阳像富士山有浑圆的造型
大乳房菊花:
两小时前交付漩涡
那沙正好埋到她脑部
围观者都是语言的化身。
空气恍惚给了修改日月的神
这需要取决于垂柳 秃顶的垂柳刚刚把眼镜放在岩石上
草地爬过死亡和它的笑影
1969年,似乎2月也像一具骷髅复活在
24日。
祭拜天公的时辰
那轰响的鞭炮将带来升腾的亡灵
到一座意义不明的船舍
手链仅为绿色绿色的叠加
当猛犸抹尽新经济战争的遗迹 事实也是
双翼蝙蝠掏空烂掉假牙
玩火者遮盖油腻生活
一头蠢笨蚊蚋尚未吸干市长办公电话机密
车轮变作挡臂螳螂
文字胁迫睡眠起床
照见月光百孔千疮
穿白衣的硬币据此认定自己无罪
茫茫无尽头
而晾树的九龙江从北到西汇合于我故乡石码
面孔由桥构成
(茅以升曾在《中国石拱桥》提及此)
老虎渡滩,投之以七头猪 三只羊 童男童女两对。
饥饿像春天散发芬芳
只是一枚乌有国家
耽于理想主义的血和肉
有信念站成雨花台
群雕威严 听不见机枪阵阵
听得见滑稽模拟的姿势
它被沿街而上的尸体堆积 脚忘在那里
至今仍然临近插指竹签
能在狱中绣红旗 唱支山歌给党
猩风扑辣辣
革命前夕的革命 推倒阳台盆景 预告
一个崭新中国纪念碑
广场抑或也是裂缝的象征
怨恨史无前例 欧阳江河走过 看见
一个无人倒下的地方
我们的花圈似有泪水夹杂墨水狂书
豺狼们决不啃食自己的骨头
剩下的呐喊 由鲁迅先生完成 早上的花早已枯萎
到晚上就丢在垃圾箱
50只蚂蚁节节胜利
一片呼天抢地
旗帜疯狂撤退 举行过钢琴音乐会也举行过阅兵庆典
黄河 黄河
我母亲九龙江安息在你怀里?
绵想的幽暗出入求欢的包厢
正午操练在魁梧的呻吟
寒冷一隅 繁殖鱼和痛苦 世界大棋盘 筋络转移
它们能够说出平原埋藏古道
死亡的交城挖出13个民族的秘密
丝绸之路啊!
卫青 霍去病 李广利 谁先谁后?
而司马迁差不多要等到阉割时才确认一生志向
燕子低低飞翔
头上开满野雾 僵硬的村庄继续随风转
它们毫无责任放弃摘掉头上的帽子
贫穷涨破我祖母的祷告
有发黑的阳光跃上墙沿
到一滴汪洋里去!
到一个语法障碍里去!
还好,幼小的马鞍已经显出十足的沉寂
时间围着沙漏即是芝麻对着阿里巴巴喃喃着“开门”
同事们搬弄是非
眼角长出脚丫
果皮像一堆烂摊子织满畜生
牡丹在洛阳砸了锅
从来没有一条铁制的小道消息拉走流星
灾难会按比例分配?
光的热牌子许诺空头文件
它层层展示被虐待的齿痕 一下子肿胀起来
当莴菜和萝卜用矿泉壶洗澡
九龙江水哗哗地淌了一地
这赤身裸体的家伙可不是拿破仑或巴尔扎克?!
──预定的大诗患了残疾症
战争就差一本白皮书了
金瓦砾 心灵局外作案 自然的纸桶
审阅一份叫做“苏轼”的病历
石码暗中种下一个人的名字
我居住的小城不一样
大码头外号乌鸦
阿莲用杨桃汤养活一家九口人
像颓废的昨天一屁股蹲坐在躺椅上
我跟着落下泪:变形的外婆可不是深渊中的蜻蜓?
至少还有笸箩的收成被缴卸归风
满足的舞台 和灰尘一道 分布到葡萄作乱的劳力
扫帚其实也向女巫收取零花钱
阎王殿里 东方快车谋杀案正在审判 红玻璃涂抹到
被子的砸坏上
二道贩子名“安”
陷入封存多年的密罐中,漂浮不止
它也不想要这虚张的手套了
凭着翩翩的鹅腿铸模起誓
古希腊不在,古巴比伦不在,古埃及不在
一脉像古中国的血统
模拟成女娲 盘古 神龙氏 造字仓颉 或竟是无中生有
试图崛起于被干扰
今天 朋友们聚集起来玩起死亡游戏
写下《矮于人和房子的语言》:道辉。
《空气在午后休息》:康城。
公共财产的介定到法庭上演 国家在水土中流失了
嘿,已发生和未发生的
福建漳州“九龙江”黏糊糊的唾液 水蛇渴了
成批成批钉子跪在它面前
城市毁于第几次重建
醒来时一只长嘴蟑螂发表就职演说
如同劝告以及烧焦的舰队
急救伤员架上不可预见的发行卡片
亚洲,头头脑脑们以恐怖为业,撑起“文明”的灰云
自然学家论证──
此地不宜久留
不宜问关于自由的骗局
(如何转换成货币?或强权?)
橄榄枝飞出鸽子之口
天堂栽落到三闾大夫的棕子边 适时的沉没……
龙眼搬运风始为剥削的起点
父亲又在告急了
他吹嘘自己对于一个女人恰如
对于一把栏杆那样拍打
使之:疯狂,松针那般尖锐,快感
当五队小乳兔雀跃着跑过汉子
珍珠港事件爆发了!
篷帐里可见它们挤成面包的叫喊
从三月,到五月,私心杂念有增无减
青春诗会交给祖师公安排
驳卦的怯懦逃离现场
2000年蜂拥而至广州,这是我的邻居
“没有”和“有”一样
他们靠着诗歌取暖,个性融为一体无法体现极端和
敏感。
孤独的终将孤独,拔头发升地
在僻静的闽南公寓自设规模宏大的诗剧
“我们有最好的灵魂
如今在不朽的诗里。”
200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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