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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作一组给《诗歌蓝本》
作者:安琪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1562  更新时间:2009/11/8 12:49:03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给老皮同志主编的《诗歌蓝本》,后两首就是他给题目的,前面基本都是宋醉发同志给的,感谢!)      衣架望秋(近作一组)                       安琪     《秋在轻轻蔓延》   秋在轻轻身上蔓延,轻轻,有多轻? 犹如四两拨千斤。   一年四季,春发芽,夏奔跑,冬僵硬 秋太狠,秋有多秋 有人谓之肃杀,有人谓之成熟。   离不开果实的枝头离不开的离人 离不开风吹落叶残阳滩遍秋天的坡头 一片血,淋淋。   该补充些营养了,红底白花的北京 该在夜里被恶毒的梦逼醒 满床遍找 秋月色。   似凉微凉,渐渐凉,凉在轻轻身上 蔓延,此生请,四季轮回 从秋起 从秋落。                  2006/10/31     《又一次被点着》   死过一次的人,不容易被点着,他们经历过 生的坎坷,或辉煌 最后到达火葬场   他们被翻滚,搅动,直到成为 黑黑的焦骨,细碎,不成型 你曾经用筷子挑过他们死后的仪容 黑黑的焦骨,细碎,不成型   他们是你的亲人 你挑过他们,内心满是忧戚,那些 身未死心已死的人 他们没有人性地活在你周围 使你感到生的压抑和憋闷   你等待一把火点燃他们 这些未死的废物,或者你 你希望无妄之火自天而降 已死的,将死的 都注定被点着。     2006/10/23     《打扫狂风》   这一年的风来得狂,出乎她的意料,我看见 她在风中挣扎 忍住胸口的痛,忍不住,眼里的泪   精神几欲分裂,已经控制不住喊出了声又 生生咽了下去 这一年的风狂得莫名其妙完全出乎 神明的意料 生命遭遇强降雨,邪恶有着邪恶的 嘴脸,和健康的胃   这一年邪恶几乎击倒了她 这一年她继续相信善的力量正的力量 相信,时候一到,全部都报   天降大任于她了,顺便把狂风 暴雨、雷霆,降了下来 无可抱怨 这一年是公平的,她吞下了生铁 以便使自己站得更稳   狂风需要打扫,此刻,她鼓励自己。                        2006/10/23     《无话也叙述》   在无话可说的年代,叙述变得非常寂寞 你无法对扬州柳月说风雨 无法对风雨说残阳 在嘈杂喧闹的时代,叙述变得非常可笑 你无话可说 你终于,无话可说。   这苦茶叶的日子,一片片腾起 又落下 生活的热度太高,淹没了吞咽的心情 你打电话,看邮件,发短信 忙碌于没有此在的此刻 该说的都已说尽 该死的尚未死绝 在次于扬州柳月的时代扬州端上来 变成炒饭,更多的人 终于无望。                      2006/10/19     《可能以外》   冬天的静电,配合杨树叶子的倒影,在一本诗翻开的 某行间:逗留,惋惜。你坐在夜晚 呼吸自左胸出发,微带着,些许疼痛,些许 解脱。有几个人在北京不感到脚步的匆忙?   你在原地打转,兜了几圈,看到,世界变成银灰色 乱七八糟拜访的,是那些:小羊肉串、街角处的 塑料薄膜,一阵风砸了过来,还好没雨 北京的天,总是干得静电频繁,触手可及的事物   是未来,和想象。仅仅只是常规的伟大,就足以 令你宽慰,你自南方来,南方小城盛不下 纯粹的向往,你自南方来,遇见一个两个 诗歌兄弟,和你一样,他们奔波于生活现场却自信于   今天的截获。他们截获了此生的光芒,学鲁迅 以血荐轩辕。血是红的因而你就不会苍白 血是流的因而你就不会腐 血是热的因而你就不会死   血,可能以外,以内?孕育腥甜的感受在今夜 你坐在桌前,找到了,久已散失的位置。                     2006/10/19     《心脏里的新站》   心脏比我能干,它先于我开出郁闷列车,隐隐 或窿窿,一直向外,试图冲破胸腔并进而 进驻到它想要的新站   新站建于何方?我试图跟循心脏来到此处 却发现心脏其实也脆弱 已经碎成糊状,它被外表的完整迷惑一时不知 内里不堪一击   其实郁闷列车本非我有 它从底层开出,努力攀爬,它绕过一座 又一座的山像老家 在一座又一座的山中埋首低头 不问世事   它建于我心深处 心脏里的新站,从外移居到内,这样更好 一具身体就是一个终点因为列车总要到达 郁闷总要消止   情绪总要败坏,远方不远,就在此地。                          2006/10/12     《如果将树看成蜡烛》   吊在一棵树的树荫里回望来时之路 漫无边际的暗,逼你,点起蜡烛,逼你 把心放下,除此,你所担忧的,都已成型   就着一根蜡烛看风景,人生如陌生地,人和 地,都不熟。你在树下徘徊,脚走出了 八万四千个脚印,你在脚印中数雨水   雨水有情,养花养草,养鱼养儿女 你在花草中闻到儿女的馨香 鱼在皮肤游,空旷处一树招风,风大不可测   将一棵树看成蜡烛其实也不难 难的是漫无边际的渴望,不可及物,也不可 及天及地,人生在世,都知不过土馒头   却是漫漫此生,心疼路疼儿女疼。                        2006/9/30     《剪碎的家园》   独有我们的家园被剪成四块,一块居中 其余三块朝向各不相同 我纳闷午后的北京为何有点凄凉 其时正是朗朗炎日高照 天空的布被剪成四块,这绝对不是 燕子干的,自然也非流风所为 我看到碎裂的布匹下一个家园被剪成 四块,一块苍老 两块正当年华 最后一块 则有着残缺的暗云 我的纳闷于此获得清楚的解释—— 这一点也不像燕子或风的所为 倒像是一团糊里糊涂的云,瞬间丢下 暧昧不明的前景。                        2006/9/30           《梦很冷》   他们把板凳搬到梦里,暗示我,这并不牢靠 的支撑物不宜久坐 风物不宜放眼量 他们把板凳摆平,暗示我,这是预备收留你的 床,他们看我平躺上去,露出惶恐的 笑,无辜的哭,莫名其妙的过去 他们看我死去,心满意足,然后离开   在梦里,我死了过去,我问自己,我怎么 死了?这不是梦吗? 我清楚知道在梦里我死过一次,是的,就 在梦里。                                2006/9/29     《衣架望秋》   人生真是有意外,它们挂在衣架上 在你的头上随时准备 滴落,一些水一样的东西弄脏了 变质了,冷不防 就从星星的衣架上 滴到你的脖颈 游丝一样的凉与痛因为太细 而感觉不甚明了 但终究是有的   终究是有意外高悬,先是密而不宣 只等你低头 专注于某人,某事,专注于 某时,某刻 它滴落,一滴水的重量因为携带 秋意而变得越发透骨 一整个秋天的重量在水的加速 滴落中使你的脖颈不堪 此击   你和秋天滚落在地 一颗毫无防备的头颅望着衣架上的 秋天残骸,像水一样 弄脏了,变质了。                          2006/9/14     《风是固体的》   就在昨天,在2006年9月7日 的夜晚,在床上我听到风在17层的天空呜叫 庞大的拖拉机滞重推进在我 放下阅读的耳边我听到风 仿佛有点陌生,看起来 这风,已不是风 它呜呜叫着,推着庞大的 拖拉机迅猛推进它不是 气体,也不是流质体 它呜呜推进像一个完整的 大兵团部队它是固体的 我突然想到,是的 在2006年9月7日的夜晚我醒悟一般 发现风是固体的 我把它记下以区别于南方的 福建的风—— 它们再大,也是呼呼地吹 呼呼地,不是 呜呜地。            2006/9/8     《雨从一片树叶跳到另一片树叶》    把你藏身到一片树叶你就像灰尘,肮脏,滚成 团状,强壮的肌肉在你后背、前胸、手臂 滚成团状,我想把你藏进树叶一片藏你的冷 一片藏你的淡,我想呼使雨在你身上跳来跳去 一滴洗你头一滴洗你心 我想把雨从树叶里揪出问问它 那不言语的某人可曾让你早生华发?                        2006/9/7     《我试图说出这些往事》    整个往事都从你的记忆走失,你翻开大脑,看见一片 胡萝卜的阴暗,通体皱纹的手感,潮湿,软乎 保持对事物的冷漠,这尘世的是非,来,而 不往,压低自杀者广告架上的冲动,他在上面已有 多时,我看见他安静地蹲在十层高的广告架上 的冲动就好像我已经跳了下去 我的心脏先我一步交出了未来,它在镜子中 照了又照,破裂的地方傲慢,却干净,像 忧伤,剔掉了骨头,结一层薄薄的膜,多么 漂亮的心眼,古代风俗的遗存,每天,你在对 往事的追寻中和自杀者不期而遇,在十层高的广告 架上,你想象我会和他一起跳下却不知我已悄悄 铺开防护气垫,亲爱的我不想死,我试图说出 这些往事,我想和世界同归于尽。                           2006/9/6         通联: 100006北京东城区灯市口大街75号中科大厦A320 诗歌月刊下半月  黄江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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