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世界面面相觑
¤旧雨伞
沿着楼梯向上走，然后是拐角
有时地面浮动一些纸片。过道很长
路边的噪音很响。大家都在走
各怀心思地等待一场雪
打开窗户，我和风面对面站着
雨在隔一条街肆虐。没有停歇的意思
我看看伞，跟我好久的旧伞
熟悉而不语。我也没有打开它
我丢失了雨。丢失了阳光。在不雨不晴的天气
吃饭。呼吸。开会。像个冷静而有涵养的哑巴
¤丹顶鹤或者麋鹿
眼睛机械化。嘴巴机械化。双手和双脚
也实现了机械化。落叶死去。草枯黄
对自己，爱不起来。
我应该赤着脚，去收割稻子
去射阳看丹顶鹤。去芦苇荡养鱼
然后在大丰和麋鹿面面相覷
其实我听到了沧桑。我的前生是一头鹿
麋鹿。在雨里，我竟然毫无反应
只抬抬头，无所谓地吃草。或者，长出的角
像一根又一根枯树枝。
我希望自己，疯狂地爱上芦苇荡和湿地
可我，还像一只圈养的丹顶鹤一样，活着
¤锈掉的琴
我的琴锈掉了。手指锈掉了。我，锈掉了
月亮锈掉了。我的树林和原野
锈掉了。我毫发无损地坐在想象的原野和树林里
弹我的七弦琴。一直弹到水从山上流下。流下
然后一泻千里
¤玻璃
阳光来过。冷空气来过。我在
我还在。我其实希望自己碎掉。没落
然后崛起。或者刺破手指
流一点点血。有一点点疼
¤稻草人
对小人充满同情，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范进，孔已己。穿长衫，读古书的呆子
拥抱蛇的农夫。拯救狼的山羊。
都是我。是我。
好多故事呢。好多人呢。可我怎么对小人
就是恨不起来。我一定是田野里的稻草人
在风里长袖善舞，在麻雀眼里貌似强大
¤蝴蝶
作为一只蜻蜓，我没有选择灌木
和栅栏。作为一只红蜻蜓，我穿行在绿色的花草树木中间
只顾飞翔。很单纯的那种，呼吸雨露的那种
最初我忽视了风雨。后来我看见凋零的花朵
我看到自己的死期和再生的样子
我是不和苍蝇为伍的。我不是蜜蜂
不是蝴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不高尚，也不卑鄙
我是蜻蜓。红蜻蜓。飞来飞去的简单昆虫
（０７、１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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