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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围墙的岁月
作者:如水人生  文章来源:女子诗报  点击数1294  更新时间:2009/11/8 11:25:24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记我的母校未名湖小学

母校是幽蓝的湖泊,偶然一阵风,就荡起不息的涟漪;母校是里程碑,留驻了我们童年的天真、少年的纯洁和青春的困惑;母校是心底最深的琴弦,夜深人静时总被梦轻轻拨响……从落后的乡村到繁华的都市,母校都以最本真的面容对我们微笑,摇篮一样令人魂牵梦萦……
  然而我最想念的,不是大家闺秀般开朗现代的大学校园,也不是古典女郎般幽静典雅的中学校园,而是我童年时代村姑般朴实无华的未名湖小学。来到未名湖,是偶然,也是必然。我的叔叔在张家口因公殉职以后,照顾奶奶的重任便落在妈妈的肩上。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父亲从张家口把叔叔的骨灰带回来,身上的雪还没来得及拍干净,就转身对妈妈说了一句话:“我还是转业吧。母亲老了,需要人照顾。”——这是妈妈后来讲给我们听的。父亲那时在部队马上就要升任连长,可至情至性的他因为奶奶的瘫痪含泪离开了他热爱的军营,那时正处于文化大革命特殊年代的后期,父亲没有按常规到县公安局报到,毅然做了一名乡村教师。
  叔叔牺牲的第二年,我来到未名湖的人间。打三岁起,我就生活在校园里(说是校园,其实没有围墙,就那么几间在湖边的房子)——教室窗台上,房前的树上,湖边的荒岛上,油菜地里……凡是学校附近我的脚所能到达的地方,都可以找到我的踪迹。我的汉语拼音是在窗台上学会的,诗歌朗诵是在油菜地里学会的,那时候村里有个广播,经常播送天气预报,运气好了还可以听到民歌和广播剧。对于这些节目,重播的时候我便可以背诵了。所以我没有正常的入学年龄,老爸也忘记了我是哪天学会的普通话,还模仿得有鼻子有眼。至于校园里的树,叉最多的那一棵是我的乐园。有时候上课老师找不到我,便直奔那树下把我揪回教室去。对我的处罚最经常的就是当众朗诵某首诗歌,或者给我一大堆汉语拼音,不给准备的机会,就必须流利地读出来。这当然难不倒我,我也因此得到了许多同学们的掌声。但雅号也出来了,“金姐儿”——我们这里对一种昆虫的称呼,类似于蝉,比蝉个头小,但叫声很脆,整个夏季都会响满校园。
  我的另一个绰号,叫做“深刻的含义”。有一阵子校园里流行折纸船,每逢课间大家就跑到湖边去放纸船,比赛看谁的船可以漂得更远。我折了一大堆,还给它们编上号,叫作“幽梦如蓝”、“绿太阳”等等,大多信口胡编而成,没什么道理可言。那一次大家在湖边又笑又闹,不知湿了多少人的衣服和鞋子。我的“绿太阳”有一次漂到最远,我蹦蹦跳跳地欢呼胜利,一不小心掉到湖里去了,等到被大家七手八脚拉上来,鞋子陷在淤泥里找不到了。最要命的是,上课铃(手工敲打的那种)响过了好久,老师循声找到湖边来了。大家一窝蜂的跑回教室里,我赤着脚慢腾腾的走在后面。忘记老师当时怎么批评的了,只记得他抓过我手里的纸船,“绿太阳3号”等字隐约可见。他就问我:“太阳为什么会是绿的?”我嘟囔了一句:“这里面有深刻的含义。”此时,大家再也不顾我正落汤鸡一般狼狈着,都哄堂大笑起来。这个雅号于是不胫而走,一直跟随到我小学毕业。
  升入中学以后,学校有围墙了。开始还真有些不适应,总觉得有些什么被挡在了墙外。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好久好久。
  也许是那片油菜花吧——那里的花笑得金黄灿烂,成群结队的蝴蝶舞动五彩缤纷的翅膀,成为农村孩子最生动的活教材。课间里“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惆怅,上课时就着花香温习功课的甜蜜,在新鲜而自由的空气里,我们的幸福感简单原始。生活是美丽的——花儿这样告诉我。
  也许是那些多叉的树吧——银杏树摇着小扇子,橡树晃动她新结的果子,毛杨总用它毛茸茸的大手掌和我们打招呼。春天里我们站在树下,出神地倾听槐树上嗡嗡的声音,那是蜜蜂再次来到我们身边开始辛勤的劳动。我们就这样轻易被春天感动,只知道生命的花事遥远而又且近,我们总要听到很久才离开。生活是首歌——蜜蜂这样告诉我。
  也许是留恋那片湖吧——树的倒影映在水里,我们亲眼看见了“鸟翔池底鱼登枝”的奇幻,仔细观察了蝌蚪变成青蛙的全部过程,我们还用湖边的泥巴,把童年捏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我们用纸船叠成的希望,至今还在向理想的港湾行驶啊!生活是航行——湖水这样告诉我。
  当然,从中学到大学,我在有围墙的学校里学到更多的知识,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轻易就想起我心底里那所没有围墙的学校,那群从不化妆的老师,那些春天的花香和夏季的蛙鸣,那是一颗从不设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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