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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狂热的爱情猛然扯住她的头发——李见心近期爱情诗
作者:李见心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1477  更新时间:2009/11/7 17:01:22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当狂热的爱情猛然扯住她的头发
            ——李见心近期爱情诗浅析
                       张   

如瀑的长发是见心的风景,也是见心在她的诗歌中反复出现的一个意象。《头发,忧伤的长度》就是诗人从头发长度的变化,解读头发与生命的密码。头发的长度也是生命忧伤的长度。我本以为见心是一个天然忧伤的诗人,然而当狂热的爱情猛然扯住她的头发,见心的每一根长发都像阳光闪闪发亮,照耀她和她的爱情她的新生。
坐在我面前的见心的确是新生的。她的神采她的眉目她的头发都在告诉你,坦荡如流地告诉你。
她新生着《出场》了:“我把自己的身体打扫干净——/用鲜花洗脸/用露水洗头/用泪水洗伤口//洗得——/连皱纹都开出了花朵/连伤痕都展翅欲飞/连指甲都藏不了心跳//我把自己的心灵打扫干净——/用花香洗灵魂/用蝴蝶洗翅膀/用死亡洗新生//洗得——/连痛苦都变得透明/连影子都没有死角/连灰尘都想不起爱情//我还要把周围的空气洗干净——/用夜鹰洗清黑夜/用百灵洗开黎明/用诗歌洗去白日的浮躁和平庸//最后——/我还要把我多余的亲人,/多余的朋友,多余的爱情/也扫地出门//还有多余的欲望多余的思想多余的诗篇/全都统统洗掉,直到把我洗得/像不存在一样真实/像真实一样虚空//现在,我把自己的身心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像一个朝代打扫完另一个朝代的战场/我准备迎接你,我只为迎接你——/我神圣的君主/——出场”
多么大气干净、令人惊悚的出场啊!诗人简直把个人史当作了一件不得不洗的外衣,把自己当作了水,以凡间女子过大年的喜悦,以神界仙女出嫁的斑斓,以朝圣者的虔诚清洗过去。洗得透彻,洗得从容,洗回本真——为了迎接神圣高贵的爱情出场。她已经像长发一般倾泻,像无尽的宝藏给众人分享。她的爱情之美姗姗来迟,四十岁刚刚开始。她说:“原来生活还可以这么美这么好,美好得都不像是真的!”
作为朋友,我一直追踪着见心的诗歌创作。虽然有过婚姻,有着婚姻的果实,但见心对爱情一直是绝望的。“无外乎一种香烟的圈套/爱人/一半亲吻一半死亡”(《呓语》)“人的一生再长/也长不过绝望/人的一生再短/也短不过爱情”(《钥匙孔的爱》)每个女人都渴望至真至纯至美的爱情,当爱情不可能被释放出来,见心便求助于诗歌,也成就了诗歌。她写来写去都是为了写一首诗,她爱来爱去,都是为了爱一个人,而当这个能与她在灵魂上站于同一高度的“神圣君主”终于出场时,见心也终于在《初吻》之上,在《火焰》之上,走向了一个新的艺术境界。
“诗探索丛书”之一李见心的第三部诗集出版了。这本装帧简洁精致的小书却让我掂出诗人精神的宽度、情感的刻度以及灵魂的重量。
《模拟爱情》是一首让人流连忘返的诗。阅读中的每一次返回重读,就像是重复着醉人的舞步,跟随诗人踏入熟悉而陌生的舞池。在这个空间里,诗人独创了一个绝妙的言词游戏——模拟爱情:“请你假装爱我,我也假装爱你/你假装爱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也假装爱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假装爱我,爱我爱得病入膏肓/我也假装爱你,爱你爱得不能思想/你假装爱我,爱得死去/我也假装爱你,爱得活来/你假装爱我,用嘴唇吻去我的伤疤,内心隐藏的痛/我假装爱你,用指尖抚平你的皱纹,经久不息的海洋”模拟和假装的形式背后实则是对爱情的试探,也是对爱情的求证,她代表所有女人演绎了爱情的过程。舞步跳到最后,已经没有人相信它的游戏性,反倒更看重真与假这两个相反词所带来的冲击和力量。
诗人虽然不再年轻,但诗心却越来越饱满结实、灿若桃花。“五月/桃花已落/我的心中才开满桃花/我从来没有怀揣过这样的五月”诗人坚信这样甜蜜的爱情是绝世绝尘的。因此她对爱人轻声絮语:“熬过了今夜,熬过了四季,熬过了今生,--剩下的都属于你”。时间的层递与跨度昭示了女诗人对迟来的爱情刻骨铭心的珍视与呵护。到了“熬过了这一轮人类”这一节,诗歌层递的节奏仍在继续,但是诗中的事件脱离人们通常的视野预期,此时其风格陡然变得豪气、大气,不仅有诺亚方舟和玫瑰的爱情意象,更有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何处去?”的人类忧思,有了胆识品格,有了胸襟气象,有了哲理意味。
《瀑布》运用象征手法表达爱情的勇气与意念:“猝不及防,你们的命运出现断层/互相拥抱着互相呼唤着/跳下去,深渊/成为你们唯一的路。”如此决绝如此轰烈如此壮美的爱情姿态,我还真是在见心的诗中第一次看到。
见心的诗中有神性,见心的爱情观中有神性。见心的爱情是灵魂之爱,大雅大洁,“俗到以色迷人,雅到用灵相爱”(《蝴蝶,作为一个词》)。在遭遇爱情之前,她认为《说出的就不是爱情》:“我的爱人/请你原谅,我无法说出你/金子的忧伤/水的疼痛/宇宙的完整//你就是存在的本身,秘密本身/比火焰还清澈/比灰尘还干净/比没有发生还原始/比原始还缄默/不粘一丝人的指纹和嘴唇”在见心的理念中,她爱的人只活在她的爱中。而在遭遇爱情之后,见心幸福地滔滔地言说《不穿肉体地爱你》:“我在淘米时想起你/米粒立即变得晶莹剔透/我在擦拭灰尘时想起你/灰尘立即颤抖得想哭/我在独坐黄昏时想起你/落日立即变得金黄、缓慢/我在读书时想起你/文字立即走出来与我跳舞”这样感性的生活场景可以让人体验到诗人四处流溢的幸福。见心的诗中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温煦鲜亮的色彩。许多人都说见心的诗冷硬。见心的前两本诗集中确乎有忧伤,有绝望,有深入骨髓的冲突,有呛人的火药味。因此被公认为智性诗人、哲性诗人。而到了第三本诗集,智性仍在、哲性犹存,却不再是冷焰,而更像是一束圣洁的月光。见心是披着月晖,于神性之夜照耀诗坛的走近神性的诗人;或者说见心本身就是一弯美月拎着自己的一袋月光。
一年前,我曾写过一篇《神性的绿光何等美丽》的诗评论,恰与叶世斌先生对见心诗的某些评价有些契合。叶先生认为李见心诗歌通过神圣情怀和圣洁情感支撑着的精神立场和道德原则,不仅在当下社会现实和世俗写作官能写作的背景下是难能可贵的,它们更珍贵的价值还在于这种精神和情怀当然地丰富了当代汉诗的诗歌精神,甚至提升了当代汉诗的诗歌品质和精神境界。叶先生的评价是不为过的。诗人高蹈着智性、哲性、神性为中国诗坛带来独特的精神气息。仅就爱情诗而论,只有她,才会把初吻献给死神;只有她,才有不接吻的爱情,不粘指纹的诗;只有她,才会成就不穿肉体的神圣爱情。爱情在诗人见心的笔下真的获得了全新的样式、格调与品质。记得诗人任洪渊曾有过这样一首诗:“在孔子的泰山下/我很难再成为山/在李白的黄河苏轼的长江旁/我很难再成为水/晋代的那丛菊花一开/我的花朵/都将凋谢。”见心的某些诗的独创与特质(特别是情诗)也堪称汉字的杰作,在某种意义上,标志着一条后人无法逾越的死亡线。
也许中国的文化传统中缺乏宗教情结,中国当代诗坛缺失精神的宽度与灵魂的重量。而见心的诗歌恰恰标举了精神与灵魂的旗帜,早在第一本诗集的后记中,小小的见心就认为如果经历了弘一法师所言的人生三层次--俗生活、灵生活、魂生活,那么它就是具有神性的人。她说她那时正在灵生活中逡巡,把诗歌视为宗教。经过火焰的焚烧与淬炼,经过岁月的洗劫与馈赠,见心已懂得“忍”,懂得“熬”,懂得诗人神性光芒的普照。“忍住,忍住/只要你再忍一会/你就会羽化登仙/蝴蝶一样飞起来”。那个文学院里粉蝶似的女孩儿已经越过火焰,携带着诗歌和爱情,携带着信仰的灵魂,飞得神性而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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