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想把我的木匣放归原位

我不想提着它走来走去

 

街道这么忙。每天，我都要带它

往返于活动的森林——加速放映的蒙太奇胶片

每个活动物都有透明的体外体，拖在身后

这是最难避开的

还要过铁轨、穿铁丝网

小心脚边花花绿绿的垃圾场，有时恍惚

担心自己把那里当成家，或者

不慎留下身体的某个部位

手中握着的某种珍宝

 

越过渐渐清洁起来的田野、薄暮和潮湿

我们才能短暂地回到我们的内部

坠入一小块宁静的黑暗里

即便在这里，我对你都始终是敞开的

我没有一丝缝隙能对你关闭

 

可我仍有一小匣独有的黑

装在原木拼搭的方条框里

被我悄悄养着，还不到时候放出来，与你分享：

那里有一些小团的火，微微地跑动

不受拘束，也没有距离和目的

有一些不成熟的果肉

这是不能拿出来吃的，它们还在做着方向上的抗争

阻挡与前进的抗争、甜与不甜的抗争、死或不死的抗争

你若拿出来带走，或者忍不住尝一尝

它们就会是苦涩的，停止生长，停止向往阳光

直至萎缩起来

 

那里还有灵敏度高的小球

果冻、风、芽、喊声和空白的脸孔

你的看

你的按压、戳动的手指、伸过来的树枝

你的篱笆、你的教科书、你的钩子和牵拉，你发现般的一声吆喝

都实事上为它们竖起了红灯……

所以我辛苦地拎起它

走一路带一路，也可能走一路丢一路

我多想将它们放归原位

和我的整体一起，与你靠紧

保持它的完好与安心。不然

亲爱的，你为我搭好了一层帘幕

你给我一个舞台，你报出了我的名字

可我永远都走不出来

 

2009-5-26  1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