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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遇上诗——兰雪诗歌解读》(作者:墨人钢)
作者:兰雪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1450  更新时间:2009/10/26 20:45:06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穿越时空遇上诗》

——兰雪诗歌解读



作者:墨人钢





春有百花秋有月。看来月亮是秋天的果实啊。读着兰雪的诗歌,我就想到,这是一枚月亮,它穿越了时空,与诗相遇,有一种久违了几十年后相见的温暖和沉默。

读她的诗歌,有一丝惊讶让我坐立不安。我已经近两年多免读国内的任何诗歌,我以为我的眼球将逐渐沙化,最后将变成巨大的撒哈拉。尤其在秋天,这种感觉已愈来愈强烈,现在街头随便一句吵嚷或者方言或者婴儿的啼哭就能让我将诗歌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这是语言的喜。语言喜着,而诗歌失去了悲喜,在目前的刊物和网络上挂着,就像武汉的天气,成天不阴也不晴,那样的天空存在有何意义,没有人去问,也不会有人来回答,更没有人懒得抬头去看。

然而,兰雪的确是,目前少有,能让我一读的诗人。读她的文字,有一种穿越时空,不经意间与诗相遇的喜悦。这是一个意外。意外是一种最复杂的感受,你要多复杂有多复杂。生活是意料之中,而艺术是意外。这一点,我认为是生活和艺术的一个重大的区别。因此,读后我总觉得实在应该为这些智慧的结晶写点什么。

评论家为了评职称,经常在写评论的时候抓住一个人就大谈美感和时代意义,那些事需昏夜为之。我不是评论家,在这里,我只需要说几句实话就够了。只有说实话,说真话,甚至大白话才能够与人类所说的诗歌够得着边吧,也许。

也许有一天诗歌这种形式消亡了,就像壁画、地方戏一样再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继承了,这是可能的,艺术不是从来就有,也不会永远存在。因此在今天,该说的还是要说,该怎么说还是要怎么说,说点实际的而已。

好诗必定是带着人、时间、土地、生活等的温度,总之是要带着存在的遗传基因。因此,在构思的时候,一首好的诗歌,它必定是作者找到了一个好的种子。种子并不等于立意。立意在这个种子之外,怎么说呢,立意也许就是种子的金属包装盒,上面写着这个种子的名称,类别,是属于十字花科还是蔷薇科等,这个铁盒子无益于种子的生长。因此,为了避免买椟还珠,盒子是首先必须要去掉的。

我们正好借兰雪的诗歌来分析一下,一个种子怎么样才算一个好种子,一个健康的种子,一个让人喜悦的种子。

首先一个好种子必定是来自土壤的。这也许是废话,但是实话。兰雪有很多诗歌都直接来自于自己对生活的观察:《结婚纪念日》、《在橄榄山上》、《舅舅的脸》等很多篇章都表现了极其细致、耐心、切近、认真地观察。唯取细致,才能扎根生活,并与生活同在,诗歌也才能写得具体;唯其耐心,才能把细节写得那么柔软,才能带着生命力进入文字;唯其切近,似乎触手可及,才更容易让诗歌得到文字,得到语言和形式(这与那些人标榜并追求口语主义是两码事);唯其认真,才能去发现,才能找到“此真”与“彼真”之间的遗漏和真相。这样,其实诗歌中的很多审美因素在“观察”这个关节上就注定了。你看她的诗句:“夜深了……体内钉钉子的声音/一锤锤传来”这种观察可谓贴切,具体,生活一下子就被诗人的细节擦亮了。

一个好的种子还必须是活的。它只要埋在土壤里就行了,读者就能感受得到,那里有一个生命。这个种子埋在地下,读者看不见,摸不着,也闻不到,但是能感觉到一个心脏在开始跳动,还能感到,明媚的阳光、充足的水分、绿叶、红花、花香、果甜,春天,秋天——那真是一个世界了,一个自足的,诗意十足的种子。这样的诗歌怎么说呢,有点像一锅清汤,开始是在水里放上油、盐、香精、味精、八角、姜、蒜、肉、羹等,慢慢熬成汤,等味道鲜美了,再把里面所有的东西捞出来,过滤清亮了,剩下的就是诗歌了,这首诗歌里有各种味道,但是表面上看它还是水,清澈透明,简洁明了,但是却不同于淡水。比如,兰雪的《爱》这首短诗,它的味道正在于它的复杂悠长,读这首诗歌确有畅饮之感。还有一首《愚人节》:



山东境内,104国道

发生了一起车祸



伤者:兰雪

肇事者:兰雪



事故起因,据说:

她爱上了天堂,因为她不是天使



这首诗歌把人类周旋于此岸和彼岸之间的困惑表露得如此深刻,有这种发现能力的诗人,在当今中国实属少数,也许根本没有。

兰雪的诗歌都是短诗,在短诗的写作上,几乎是攀登到了新汉诗的一个高峰。那里,雪落无声,寂寞而寒冷,仰望不及,呼喊不够。她在山上独自寻觅,在别人认为无诗的地方默默觅诗——这是一个优秀诗人的必要素质,总是试图通过一瞬,抓住了别人的一生,甚至是人类的一世。好诗必定是文化中精华的一部分,或者说该民族精神中精华的一部分。诗歌肯定是一种精神,无论是记忆还是想象,它必须是一种发现,不是简单的记录,不是当今铺天盖地的文字游戏,不是泛滥的口水,不是刊物上的一平方尺的文字。这种记忆,会永远让人感激,比如,《烙印》:



“大革命,大革命,大革命......”



八十多岁的农村老人

脑血栓

偏瘫在床。半糊涂

半明白的状态下

唯一

能表达清楚的

一句话



这样的诗句,永远不会失之于直露,也不会流于说理。为什么,因为它是种子,具备种子的生命力。这样看来,文字的震撼和深入人心都来自于生命力。有生命力的种子是不能用小大来形容的,只有死种子,才存在小和大的分别。死的种子小到极点,还是小。诗歌写小了,多半是因为种子已死。兰雪前后期诗歌一对比,不难看出。

在艺术处理上,兰雪的诗歌视点比较收敛,这样有助于获得真实的印象。同时,在时空的转换上非常小心,细致,她不作交代,不用时态助词,自然而轻巧,不露痕迹。在诗歌的声音上能做到互动。万能者的声音很少,即使有,处理的时候,也能够做到不隔,让声音直接进入读者内心。在拉近诗歌的声音上,有自己的一套独创的办法,解决了叙述的诗歌有点“隔”的难题,从而让诗歌在叙述的过程中又能及物,这是叙述诗的一个痼疾。在抒情诗上,她又能节制,回到观察中找到自我并实在,所以避免了抒情的空和花哨,而空、滑、滥、软、自私、做,又是抒情诗写作的难言之隐。

而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每一首诗,都发现了一种精神,无论是记忆还是想象,这些归功于她对生活,对生存本质,细致而深刻地观察。在雪地里,落下,把心灵覆盖得满满的,然后遁去。留下的,是文字;遁去的,是精神。《易经·系辞》上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在古代,先天宇宙用五十表示,后天宇宙用四十九表示。那一股消失的力量就是“遁去的一”。运动后的四十九和最初的四十九是不同的,它可以相互融合、抵消……最终变化到无穷,但那“遁去的一”却是恒定不变的。一个真正的诗人,正在于不停地寻找那“遁去的一”,她走过的足迹,就是一行行文字。

然后就是看着那一行行文字,穿越时空,与诗歌相遇。就像今夜,我与月亮相遇一样,如此自然而令人惊喜。





2007-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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