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漫滩》
你不动声色,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是在秋天,
直至湖面泛起蓝光,才记起
我们的身份——廉价的,平庸的,或微小的。
阳光打下斑驳的身影,它们
紧紧贴住我们的后背,开始防御秋天的风——
风呵,大片大片的风
不动声色地袭来,向我们的面部,向秋天的井
一片一片地袭来,直到石漫滩的水被它拨开,
一个个渐渐露出水面的树根铺天盖地。
就这样,石漫滩久久不肯动一点声色,
它轻薄的水溅湿了阳光,惹得人们一路窃笑:
这个春天的假象,至今还弥漫在我的怀里。
(写于2007年11月8日 海盐武原)
《风景》
——兼致陈鱼
这一路,你总是泄漏无尽的美,
野菊与花环照耀我们,山体正直,不给我们一点侵害的印象。
阳光忘了照耀,它们停栖在树上,暂时
不愿到地面上来。
一些声音一低再低,低到只能让岁月听见——
一些沧桑的足迹,早就被落叶铺满,唯有那草间的弥色
暧昧地叹息。
我想念我们。我们循道走在弯曲的山路上,身体弯曲。
漫山遍野的风在安静地吹,
它们的所有声音都像你。
《二郎山》
“在这些游走的岁月里,我保全了自己的名声。”
他喊来了我和乡亲们,让我们为他作证:
山岩是硬的,草是真的,树是顽强的,水是天然的。
我承认,这些都给了他生命,但我不能保证
在不久的将来,当我们离开,
他的名声是不是还很重要;我不能保证
当他脱离了与我们的关系,
这满山的树叶就会停止掉落,山水就会断流。
所以,我不能判断所有的可能性及发生的痕迹,
它们正在山中进行着周密的计划,正准备
将一切幻化。
《欢宴》
我宁可相信这是真的,人们在笑,
在他们艰巨的任务里
还满含着许多期望,比如美酒,女人和理论。
无须谁来澄清那些谎言,及欢乐的浑浊度,
石漫滩的秋天还像春天,美酒
就是对春天的敬意。
无须谁来解救这场张狂,
五粮液与男人,男人与女人
都是小木屋的被窥者,他们被陌生一一摆布,然后
又被熟悉一一制服:紧张,或狂笑。
《观炼钢厂有感》
红火的日子就这样来临了,这热气腾腾的年代
就在跟前。不敢想象这块温暖的冰
它一经加温,就要变得通红、透明,
还哧哧冒着热气。原来
好日子就是这样简单。锻造就是重生。
我手扶铁栏,探望这些几何建筑:
它们坚硬、强壮,秩序分明;它们辉煌,却也
冰冷。我打算
就此离开。当我的叫喊低于这里,
当我不知道明天要做什么,
当我不能说出这个过程,不能高于这里,
当我对母亲撒谎说我这次去了北京,我
便低于这里任何一瞬间的运行——
(写于2007年11月23日 海盐武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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