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晚，我躺在自己的胳膊上，
像躺在一条柔软的蚕上。
它被坚硬的骨头压迫，就要被挤出内脏，
就要被挤出一天的食物，和光芒。夜晚，
从霓虹灯里走出五彩的羊群。它们
纷纷向我致礼；而我躺在即将断裂的蚕丝上，
就要坠落，就要
去亲吻缀满花边的新闻，和披着羊皮的狼。
（二）
如果罪孽还存在，希望它能区分我的不善，
能数清掉在公交车上的硬币，和
不计其数的星辰。如果我的青春还在，
希望它能安全地衰老，蜕变。
如果纪念还有意义，那么夜晚就是美丽的动词。
我的左手和右手一样勤快，我会做饭，会
为未来的丈夫备上丰盛的菜肴，纪念
永恒的罪，和糊涂的一生。
（三）
人们最终害怕被我缠绕，害怕日光。
夜晚，我的请求只想让肚子不疼，
让流星陨落于我的书本或手掌；
让奇迹在思念中发生，露出逼真的善良。
——粉色的康乃馨最后一次提醒我剪枝，
她们慢慢地萎缩；花瓣，像碎裂的嘴唇。
人们说到脆弱的心，伤心的泪，魔鬼的感情；
人们还说：你独自绝望去吧，因由都是你。
（四）
夜晚，我爬上窗格子，去堕落几天，再堕落几天。
天空装在我的骨盘里，瘦弱而坚实。
星星闪动着悲惨的童年，
月亮里，住着茂密的未来。
那里有一对年迈的夫妻，他们相互背对。
夜晚的窗格子传来孤苦的哭声——那是我们的女儿呵！
——她哭，她请求我扑灭正在焚烧的这场梦；
她请求卜卦者娶她，并算她一生。
（写于2004年7月4日 郑州丰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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