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
为什么被砍了还要长出来?
细弱的枝条挂满春天。
春天到底有多轻?瓦蓝的天空
埋进一批又一批果。看那生长,
像一群奔向食物的牛,像孩子的牙。
桃多么喜欢怀孕,却从不知道孕期。
年轻的少妇在孕中怀孕:
绯红,是那脸,眼角的笑。
成片的梨花在一旁白白地生长,
像牛的后代的出生,像各种各样的儿女。
·河
我有点后悔来看望这河,
她已经不洁净,而且越来越小。
她本来就小,母亲来了几十年,
都未猜出她的名字。
幸好那片坡地还在,多年前
我站在上面,目送奶奶离去——
她以一盒灰的重量证明自己的一生,不哭,也不笑;
直到最后,也没说出遗憾,好象什么都没发生。
·乡 村
这次盲目的秘密又来自旅行,
石榴花开,麦子大熟。
那株冬珊瑚不见了,在它呆过的地方,
站着陌生的李子树。
乡间的路竟然这么小,小得使眼睑疼痛;
路与城之间到处都是工地,
大厦,住宅楼,厂房,养殖场……
跨海大桥将从我家门前经过,
将用去我家的两亩良田,毁掉葡萄和果树。
它将埋藏更多盲目的秘密,
致使头发焦黄,眼圈发黑。
果实和花朵们,明年五月,我来
祭奠你们。
·石榴花开的时候
这些时候,鸟已奄奄一息;
它仓皇地飞,仓皇地俯冲。
满树的石榴花铺开一件件小红裙
——鸟穿起红裙,继续飞。
“昨晚我又犯罪了,在
一杯柠檬茶中喝了自己的冰。”
湿透的羽翅扑打着,想离开。
前天刚下过大雨,今天又刮大风。
小红裙一件件落下来,我穿起它,
模仿鸟,仓皇地飞。
(写于2004年5月,当月18日去往广州清新参加女子诗报第二届全国诗人大会,后从广州直接返浙江老家,程后留以上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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