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花也谢了,在落地之前,
一朵一朵,向上伸着颈,大张着嘴,
像要等待随时而来的食物。
它们一朵朵,维持着最后的艳丽。
我天天换水,并且冲涮
螺旋形的瓶身。我把透明的瓶
一遍遍捧在手中,闻着玻璃的味道。但
它们还是相继萎去:从瓣儿的尖头
再到花托,都渐渐泛白了,或者
成了土地的颜色。绿枝已软化了,
如今,它们模仿妈妈的脊髓,继续
软化下去,携带着
仅剩的本就孤独的叶子。
我的可爱的少女们,如今
就要走了,离开美丽的瓶体,
将到垃圾中选择另一种生存和运动。
呵,垃圾,我无数次提到过——但
从未提到它与鲜花的关系。无聊的人
总想把她们占为己有,可谁都不愿意
从垃圾中把她们拯救出来。
“我们必将以这种方式离开,只请求
主人能用干净的塑料袋装起我们……”
少女们,就这样安静地走吧——看,
我正行来最后的注视——但它不会光明。
现在,我躲到山的另一边,随便啃着
阳光的骨头;我一边啃,一边随意地流泪。
那么,女儿们,就这样走吧,安静地走,
把曾经有过的艳丽全部忘掉——
(写于2004年3月4日 平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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