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得那么慢。阳光扑过来。
怀抱。手指,按捺细软的腰部。
谁把体温赠予到我的掌心
一个不朽的童话被我朗读。那里
草木们睁着好奇的眼睛,瞪视
这个世界的珍奇。谁赐予我们一滴热泪,
用一辈子,酿造一杯滚烫的酒。
天空推出粗犷的乌云。压下来,
压下来……压至所有的躯体无法伸展
我终于说:我已在泥层底下!我与地虫
一起跋涉暗中的忧伤。吮吸灵魂。
我的美丽被蚯蚓鞭打
蜗牛的粘液缠绕每一根骨头
我的指甲嵌满污垢
笑容被低级动物们占据
……
不,我必须成为蛇。我的鳞片
长满倒刺。瞌睡中
我只是干柴,可以免遭伤害
……
我开始来纠缠你。以蛇的任性。
我游进粗壮的血管,踩上稀薄的血液。
你流动的生命驯服我的背脊
却不能驯服我的七寸……
扭动。继续。我的进驻有些暴戾。
而你十分安静。你的眼睛那么明亮。
你的模样那么挺拔。身上
丝毫没有被我纠缠的痕迹。
总之,束手无策的我
一直浪费着丰满的精力。
我巡视每一条经过的路线,没有颜色。
而我的腹部却有针芒的刺痛。
你的拒绝割开我的颈部
汩汩的体血,也在丧失颜色。
我在得到什么?时间寸步难行
流浪的虚寂挤捏温柔的胸口
混沌。六神无主。沉默。
这是最好的选择。但不能代表得意。
夏天来了,大地孵出许多野草
那里,是我安身的地方吗?
鸟儿们从旁边跳跃而过,然后飞翔。
我的全身布满醋意。那么
就做一只飞鸟吧,任意,自由。
而飞行有多辛苦?远处也有地狱。
我的创造依然毁灭。还是热爱这片土地吧
作为蛇,至少有一些熟悉的洞穴
我沉浸在这样大雾弥漫的天气里
没有争鸣。没有一个倾诉的物体。
孤单在盛开的花前盛开
更艳。没有藏毒的酒杯
整个生命装满粉末。这个夏天
爬满狂热的虚荣。炽白的阳光烧烤我的喉咙。
渴了,哑了。这是失语的黎明。
伪善。我不流泪。我需要朝霞的色彩
来替换一切捆绑和释放的理由。
蝉们公鸡般啼鸣。它们要做什么?
那高高的杉树,一直高昂着头颅
我在喧闹的静谧中老去,消褪……
直至找不到碎片。没有任何力量
让我完成这场渴求。抱住一页信纸
来体验你宽阔的胸膛——
我自虐的悲哀被风景托起。
忧郁而又凄美。我的长发为你留着
不黑,不亮。但至少是女人的象征。
我们相互的理解促成一个冰场
滑翔。碰撞。跌倒。黑夜,
我总怂恿一些思绪,让它们为你奔波。
我翻过身子,连同翻过遗忘的呼吸
谁来做我终身的情人,让我感激一生?
——我等待你尖刻的讯问,并且
怀念蛇的经历。我走得那么慢。
阳光扑过来。揪住我。手指,
离开毫无知觉的腰部。哦,
一个不曾兑现的亲密的吻
成为一路迷失的酒香。我睃寻的痕迹
如一只蜗牛的粘液。谁来做我
终身的情人,让我丰韵、光泽?
今夜我要喝一杯滚烫的酒。那
隐秘的液体,涌动潮汐的讯息。
我的身躯:一半醉了,一半哭泣
――哭泣,流出的只是酒。酒是我终身的情人
我是一块温暖的冰,只有它能理解。
易溶,易热,易冷却。在这个需要搀扶的夏天
我的棱角遭遇火红的花朵。
它绽放出躁动的大海,殆没安静
这种遭遇吞食着我们
我盲目的认知引来一生的唏嘘
我也学会了吞食遭遇,在这个旋绕的夏天
(写于2003年6月4日 海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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